本帖最后由 曲阿布衣 于 2017-5-12 14:21 编辑
1、《源氏物语》是如何诞生的?您如何评价这部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典名作在世界文学史的地位? ——《源氏物语》出自日本古代杰出的女文学家紫式部之手。紫式部生于官宦之家,具有良好的文学修养,对白居易诗文尤其喜爱和熟悉。但个人生活十分不幸。二十四岁丧夫寡居,开始创作《源氏物语》,进宫任皇后侍从女官后继续创作。历经十年,终于完成了这部堪称日本平安王朝宫廷画卷的散文体小说(物语)。它在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主要在于它诞生之早。整部书完成于一OO六年前后,相当于中国宋代真宗年间。早于《三国演义》、《水浒》三百年左右,早于《红楼梦》七百余年。较意大利的《神曲》、《十日谈》早三百多年,比莎士比亚戏剧早不止六百年。至少就小说而言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长篇小说。一九六六年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将紫式部列为“世界伟人”。 2、《源氏物语》对后世的日本文学有何重大影响?具有怎样的文学推广价值? ——每一个民族都对世界文明进程有其独特的贡献,有的贡献了哲学有的贡献了文学有的贡献了数学有的贡献了化学物理学等等。相比而言,一般认为日本民族主要贡献了美学——日本人生性执著,把“美”推到了极致,推到了登峰造极淋漓尽致的地步。我们常说“美得要死”,但那基本是一种修辞手法,而在日本人那里,美就的的确确是同消亡、同寂灭、同悲哀联系在一起的。我们说的“喜怒哀乐”,哀是喜怒哀乐中的哀,哀是其一;而日本人说的喜怒哀乐,是哀中的喜怒哀乐,哀是一切,哀是主题。也就是说日本人有一种悲剧情结,以悲为美,以哀为美。这种美学情趣主要来自《源氏物语》。《源氏物语》称之为“物哀”(もののあわれ)。可以说这种“物哀”精神一直影响到现代,其最典型的体现者,在作家中就是川端康成。即使深受西方影响的村上春树,其骨子里的成分——比如无奈、孤独、寂寥和凄凉——也还是和《源氏物语》体现的美学传统一脉相承的。说得夸张些,理解了《源氏物语》,也就在很大程度上理解了日本美学、日本文学以至日本人——这大概就是对于我们的《源氏物语》的价值。 3、《源氏物语》被称为“日本的《红楼梦》”,请您比较一下二者的异同。 ——这个问题很复杂。一般认为,两部作品的主题同是表现王朝由盛而衰的历史必然性,手法同是避免直接指涉政治而以男女爱情和感情纠葛为主,人物性格同样鲜明生动,心理描写同样细致入微。但不同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源》注重感情的“真实”,不求精神境界的超拔;《红》则在意道德取向,强调善与美的统一。再如源氏与宝玉尽管同样好色,但宝玉具有积极的叛逆性格,源氏则止于“知物哀”的中性人物。从故事情节看,《红》环环相因紧凑曲折,《源》则比较松散拖沓、节奏缓慢等等。 4、《新源氏物语》是多位译者的合作译本。作为译者和定稿人之一,请谈谈这方面做的努力和体会。 ——文学翻译这东西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作为我也是这样。这里我得首先声明一句,我翻译的仅仅是开头一部分。作为翻译体会,可以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味”,要尽可能译出味来。这个味儿有两层意思。一是原作的“味”,就是说译村上春树得是村上春树的味,译《源氏物语》得是《源氏物语》的味。虽说要无可救药地带有“林家铺子”的味,但不能过于冲淡原作的味。二是文学味儿。这个味儿是文学之所以成为文学的根据,也是文学译作的生命,是能否给读者以审美感动或审美愉悦的关键因素。有了这个味,才成其文学翻译;没有这个味,就成了文字翻译——哪怕语法和单词译得再无懈可击,读起来也味同嚼蜡,吸引读者当然无从谈起。至于定稿,老实说,这是很辛苦的活计。因为翻译这东西,即使都是高手,译文也一人一个风格,而定稿阶段又要使全书风格大体统一。为达到这一目的,我们的做法一是把固有名词先统一起来,二是调整对话的语气,三是权衡叙述部分行文的节奏。这其实也是文体问题。需要反复斟酌反复修改,不厌其烦。彭飞先生在这上面尤其花了很多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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