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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扫墓是中国的传统习俗,而这一活动我却几乎不参加。少时,我身体孱弱,母亲说墓地阴气太盛,不让我去;年长后,体质健好,但多求学在外,清明时极少回家。
在过往的30余年里,我只参加过一次扫墓的活动,但这段经历已经很模糊了,只依稀地记得那次是去殡仪馆给爷爷扫墓。正如母亲所说,殡仪馆里寒气很重,进门后我就不停地打颤,或许是因为阴冷,或许是因为害怕。父母并不让我进前,我只得远远地看着。父亲用布将爷爷的骨灰盒擦一擦,又拜一拜。我当时非常疑惑,没有墓也算是“扫墓”吗?
今年清明,妻的舅母回丹阳祭祖,我和妻去车站接她。她看上去很年轻,话却很少。我们把她送到妻的姨妈家,她提出想先去坟前祭拜一下。因担心第二天有雨,姨妈也就应承了。
我们驱车来到开发区大亚集团附近,虽是初春时节,但道路两边却已青草如茵。前行百余米,突然发现此段绿地与前段不同,有些地方草色枯黄,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黄土,形成了一块块斑秃。我又不禁去鄙视某些人的做事态度,竟把草地种成这样。
就在这时,姨妈突然叫“停”,吓了我一跳,急踏刹车,发出“吱”的一声。“好了,到了,到了,就是这了”,姨妈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这就是墓地吗?哪里有墓啊?是不是姨妈上了年纪,记错了地方。
“不会错,不会错,一定就是这,我来过,”姨妈一边走一边向我们道清原委。原来前几年大亚集团征用土地,村里人把坟都迁到了这个地方,并把这地方取名叫“花园”。
“那婆婆的坟是哪个,你怎么知道的呢?”妻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上次和你大舅来的时候在坟边插了一个小木牌,”姨妈颇有信心地应答道。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寻找着姨妈所说的小木牌,但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怎么就没有了呢?怎么会没有了呢?”姨妈喃喃自语。
“姨妈也真的想的出来,一年前立的小木牌竟期望现在还插在那里,怎么可能!”我暗自忖度,不禁有些笑她的愚。
或许妻与舅母也与我有同感,不再向前走,任由姨妈一人找来找去。不过,也只能任由她找,因为我们几个没有一个知道的。
“找到了,找到了,”姨妈在远处一边喊,一边挥着手。我们赶忙提着祭品朝她的方向走去。
“就是这了,”姨妈用手指了指。这是众多斑秃中的一个,秃得很彻底。姨妈把带来的纸钱冥镪,金器元宝,堆在外露的土地上,点燃她,口中念念有词。我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个标志。最后我把目标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压电塔上。我朝它走去,一边走,一边数着步子,“1,2,3……”,一共60步。当我再走回去的时候,仪式已经基本结束了。掸掸身上的灰土,启动汽车,掉头回返了。
沿途我又看到了那些斑秃,不,这时我不想再叫它为斑秃,那是一座座先人的陵墓,那是一个个尚被亲人铭记的灵魂。可再过十年、二十年呢?我想这里会变得像前面的那段绿地,青草如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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