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岑参之诗,常谓之“新奇峭丽”。所谓新奇峭丽,乃因“新”而生“奇”,因“奇”而觉“峭”。平沙茫茫,碎石如斗,非中原之景,鲜明异域风光,令中土人士耳目一新。于是,黄沙入天,大石乱走,亦成奇异难名之景。而此诗尽述边塞之苦,“风头如刀面如割”“幕中草檄砚水凝”。风之于塞外,则化为利器;水之于塞外,则速为坚冰。其利可见,其寒可感。是所谓“峭”也。 然岑诗之可动容者,非风骨不可。“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拔”,其志可敬,其行堪怜。正因为如此,方可使虏骑胆慑,望风而逃。寥寥数言,战将之勇武,军士之斗志,跃然纸上,风骨尽显。 【附原诗】 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⑴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⑵,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⑶,汉家大将西出师⑷。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⑸,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⑹,幕中草檄砚水凝⑺。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⑻,车师西门伫献捷⑼。 【注解】 ⑴走马川:又名左末河,即今新疆车尔成河。行:诗歌的一种体裁。 ⑵轮台:地名,在今新疆米泉县境内。封常青将军府驻在这里。 ⑶金山:指天山主峰。 ⑷汉家:唐代诗人多以汉代唐。 ⑸戈相拨:兵器互相撞击的声音。 ⑹连钱:马斑驳的毛色。 ⑺草檄(xí):起草讨伐敌军的文告。 ⑻短兵:指刀剑一类武器。 ⑼车师:蘅塘退士本作军师。车师为唐安西都护府所在地,今新疆吐鲁番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