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牛妞 于 2011-5-10 07:35 编辑
2010年5月8日19点36分,外婆在历经整整十天的水米不进、苦苦挣扎后,终于撒手人寰,结束88年的漫长而短暂的人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离开故乡,到异地工作,寄居在外婆家,和外婆外公朝夕相处。外公十分疼我,而外婆却对我有些苛严。她的爱很是泾渭分明,我自然不是她心中最宠的那个,以至我常常有寄人篱下、漂泊流浪的感觉,小小的心中充满了叛逆和不屑。外公去世后,剩我和外婆相伴,家道中落,外婆更是一夜间老去很多,个子变得更加矮小,满头白发在风中飞舞,满面的皱纹印刻着岁月的沧桑,让我倍感心酸。可是外婆很坚强,即便很难短时间从失去外公的伤痛中走出来,外婆却仍一边唠叨着我,一边细心地操劳着我的衣食住行,从来不会让我的三餐没有着落,也不会忘记赶上四季的劳作。春来育秧,松土施肥,播下种子,每天清晨傍晚像照看她的子孙一样精心;夏天的中午,她总是早早做好午饭,然后搬一张小椅子,静静地坐在支沟路上,数着来往行人,等我下班;秋天到了,外婆开始忙着收获她的果实,总是会叮嘱我下班赶紧回来,帮她把收成挑回来,我却总是不情愿,埋怨她看不穿,自找苦吃,惹得她很生气;冬天,外婆总是会炖上一锅热汤,催着我多喝汤,热汤暖胃,热汤驱寒,有百般理由,而我却不甚喜欢,因为我是个不好汤的家伙,外婆很无奈,说我嘴刁难缠,将来不知道要去害什么人,我却体会到外婆隐隐的害怕,外婆害怕我离开,害怕我丢下她一个人守着这三间空荡荡的大瓦房,那该是多么的冷清寂莫!可是这一天很快就来了,那一晚我踏上迎亲的车门,回眼间,我看到她瑟嗦在门边,流着泪水,满眼的不舍和无奈,而我却只能狠心走自己的路。我终于离开了她,那一年,外婆74岁。 晨昏交替,日月穿梭,一转眼,外婆一个人在这三间老屋里度过了十四年的时光。老屋也已经很老旧了,斑驳的墙面落满了灰尘, 水泥地面沆沆洼洼,很久都没有修补了,堂屋的那根灯绳静静地垂在角落,从此再也没有人会轻轻地拉它一下点亮那盏昏黄的灯。外婆生前住的那间屋子,房门敞开着,除了老旧的家具外,所有外婆视为宝贝的东西都被清理一空,只剩满地的垃圾和一屋子的寂寥。我在老屋里徘徊,哀乐在屋外呻吟,想着和外婆一起住在这里的情景,我的鼻子酸涩,胸口像是被人猛捶了一下生疼生疼。老屋的庭院里,外婆生前种下的桂花树正枝繁叶茂,而那颗粗壮的桃树却桃叶枯萎凋零,枝杆生满了虫蚁,阿姨说:“主人死了,这颗桃树它也死了,去年妈妈还打电话叫我回来摘桃子,桃子挂满了枝头,想不到今年,哎……”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扑漱漱落下来! 看一眼外婆的遗像,我仿佛看到了岁月这把利刃的无情,它一点一点把至爱、青春、漂亮、力量从生命中剥离,直至带走生命,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回忆!欢乐的,悲伤的、痛的,怒的,不幸的,珍惜的,万般美好的事物,都随着生命的消散,化为过眼烟云,无处可觅! 哀乐声声,痛哭声声,我明白,外婆是永远地离开我们了,从此往后,唯有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