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要过生日了,我问她想到什么地方去,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要去万善园。”我对女儿的选择表示不屑:“万善园有什么好玩的,爸爸带你去红梅公园,要么去红山动物园。”“不,我就要去万善园,”女儿坚定地说。我也不想逆了她的意思,毕竟是她过生日,就权且答应了她。 周末我们来到万善园,女儿很高兴,但我却情绪索然。一进园门,我呆住了,我惊诧于万善园的绿。 “爸爸,我要坐那个车,”女儿嚷道。 那应该叫什么车呢?我说不上来,不过我想凡去过万善园的人一定都见过。那车是人力驱动的,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可以称它为脚踏车。但它与平日里用的脚踏车不同,有前后两个座位,四个轮子。唉,我们还是姑且叫它脚踏车吧。我们租了一辆脚踏车,女儿坐前,我坐后,沿着水边,一路品味着万善园的绿。 万善园中绿柳随处可见,又是各处不同的。道旁的绿柳,随风摇曳,像印度的舞娘,婀娜多姿,仪态万方。水岸边的绿柳,倾身于水上,柳枝底垂,涉入水中,宛如沐浴的少女,一颦一笑,摄人心神。草坪间的绿柳,化身为一位母亲,她俯下身子,召唤着点点新绿,透过枯草,迸发出来。 “爸爸,我要一根柳条,”女儿也想占有一丝绿。 “还记得爸爸教的《春夜洛城闻笛》,”我问道。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女儿神气的背诵着。 “那你知道‘折柳’的意思吗?”我想考考这个小家伙。 “不知道,”女儿挠了挠头。 “古人分别的时候,都会折一枝柳条送给对方,希望亲人或朋友能留下来,表示对他们的不舍之情,”我又在女儿面前显示了一下自己。 又行了一段路,女儿突然抽泣起来。我把她抱下车,蹲下来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我不要和爸爸妈妈分开,我不要柳条了。” 我赶忙安慰道:“傻孩子,折柳送别只是一个古时的习俗罢了。更何况还有‘一笼金线拂弯桥,几被儿童损细腰’这样的诗句,写的就是你这样的小朋友攀折柳枝的情景。” “爸爸臭,是爸爸把我弄哭了,我要刮爸爸一个鼻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扑上来。 我一个不小心,和她一起倒在草地上。我抱着她在草上打起滚来,女儿的欢笑声打破了园中的沉寂。滚得累了,我们索性躺在地上休憩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全身都充溢着绿的气息。睁开眼,柔和的阳光透过广玉兰的疏叶,散在脸上,播在草间,星星点点,闪烁不定。这时,一片叶子飘落在脸上。拿起它,抚摸它,感受它。这叶子是那样的丰厚,硬硬的。它的绿是浓重的,每一条经络都是如此分明,看上去很像是男人粗壮的臂膀,蕴含着铁一样的精神。 与万善园的绿相比,红梅公园的绿是不值一提的,那里的绿彻底沦为了配角,它只有寂寞地隐藏在鲜花的背后,倾听着游人对万紫千红的感慨。红山动物园的绿是幽深的、繁密的,略透着一种恐怖的气息。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你完全被绿包裹起来,你看到的只是茫茫的一片。你可以感受到绿的冲击,却无法体察到个性生命的律动。 我醉心于万善园的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