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道无难，惟嫌择拣

尘海团沙

清晨偶然的与朋友说了会话。
朋友安慰说，人无完人，无需认真计较夫君有缺憾的地方。意思叫我多看他的好处。
我回说，我不会拿别人的长处比他的短处的。我也是个很惜福与感恩的人。

下午忽忆起这番对话。自己思量起那“惜福”、“感恩”的引用，不觉宛尔。继而洞开。什么惜福、感恩呵，还不如“知足常乐”这四字来得坦白痛快。想来凡事若想快乐，也不过就简简单单“知足”二字即可收获。

胡兰成在《禅是一枝花》里试解赵州的“至道无难，惟嫌择拣。”
他举了五例。而我尤喜那“因为谦虚，不作拣择”的第五例。
世间万物生来就各有不同。想那在茫茫沙漠里辛苦求生存的胡杨树，对了江南雨水润泽下的袅袅垂柳，就恼死、愧死、恨死么？
那墙角缝隙里的小草，对了被细心培植在花盆里的尊贵玉兰，是不是就自怨自艾，委靡不振了呢？
答案自然是否。虽如第一例：绝对的东西不可拣择。
然在这不可拣择里，它们全都是各安生命，努力生长，各得其形。

那么人呢？人似乎可拣择的甚多。但总还是有一些是无从拣择的。
比如出生，比如容貌，比如后来毕竟定了型的家人、境况。既定的东西与别人比较好坏高低，不过白白赚来烦恼罢了。而那赵州拈出的“护惜”两字，就是知足罢！护惜自己所有，原就是护惜自己。让自己安心快乐。

而那似可拣择也可不拣择的呢？犹豫不决，动荡踌躇。算来分明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心神飘摇。忽略已有的，不能自定罢了。

胡兰成说，“是怎样浪费与折磨的处境，你但凡明白了就为有益。这明知故犯是谦卑，亦是豁达。”

这“明知故犯”到底教人悲怆。教人豁然。也教人终于青天下淡然一微笑。

人世所有，也不过如此罢！

萍水相逢

半夜里睡沙发。

萧若秋

人生本来可供选择的空间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