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文入境 登堂入室——诗词解读撷谈

兰子王

批文入境  登堂入室
——诗词解读撷谈
兰子王
       有《一七令》曰：诗。神妙，离奇。生明月，暮草萋。名题考榜，无家别离。夜飞镜湖月，广厦得千已。吟诵指鞭天际，佳人才唱眉低。胜地咏尽兴废事，江涟细细雾濛迷。
       神妙无比的诗词，宛若金碧辉煌的艺术殿堂。一般来说，诗像不像诗，有无诗味，主要看意象；诗美不美，有无意蕴，主要则看意境。由诗味到诗美，实际上就是由意象到意境的挖掘过程。离开了意象，就无以谈意境。因此，在诗词中，起点是意象，终点却是意境。
       要窥其奥妙，非得批文入境，方可登堂入室。
       一、依照意象叠加组合原理入其诗境。
      试探意象的叠加组合体会诗境。“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首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已足够让人陶醉其间。首先找寻“藤、树、鸦、桥、水、家、道、风、马、阳、人”等十一个意象，其次明白其“枯、老、昏、小、流、人（有亲人）、古、西、瘦、夕、断肠”等对应特点，再次弄清由下而上、由近及远、由远及近的顺序和并列、总分等组合方式，这样我们就不知不觉中坠入荒索、寂寞、凄凉的诗境，为萧瑟衰老的心境、安适温馨的向往、怆冷疲惫的身心、忧伤惆怅的心情所震撼，引起强烈的共鸣。
       试探意象源流，从作者的取舍中体会其匠心。董解元《西厢记》[仙吕•赏花时]云：“落日平林嗓晚鸦，风袖翩翩吹瘦马，一经入天涯，荒凉古岸，衰草带霜滑。    瞥见个孤林端入画，离落萧疏带浅沙。一个老大伯捕鱼虾，横桥流水，茅舍映荻花。”此调有六个意象出现在马曲中，可见马致远在创作时受其影响和启发。但又不是一味模仿，而是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和审美标准取舍创新。他删去虽然很美但与表达孤苦情感不合的景物，经过改造提炼，选取最能表现羁旅人孤苦惆怅情怀的意象入诗，高度浓缩，巧妙叠加，名词组合，到了无字可减的程度，妙绝千古。
       试探意象的多元化，体会意象的多姿多彩。
       如“渔翁”意象，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江雪》）的孤傲，有“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柳宗元《渔翁》）的超脱，有“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张志和《渔歌子》）的闲适……真琳琅满目，丰富多彩。
      二、用鉴赏者参与的原理，补充还原创造诗境。
      如柳永《雨铃霖》开头：“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不难发现，前三句侧重环境，后三句着重人事。就诗境而言，“寒蝉”“长亭”“骤雨”“都门”已非常凝练地构成了凄凉哀婉的意境。但加入我们的想像补充还原，效果大不一样。试想，有蝉就会有连绵的树林，有长亭就该有曲折的道路，有骤雨就该有遍地的落叶，有都门就该有蜿蜒的城墙，有兰舟就一定有迷莽的河流……这样一拓展补充，诗境“有我”也好，“无我”也罢，反正古中有今，诗中有我，诗境鲜活如在身边，就会产生如临其境、如见其事、如见其人的快感，这为下面理解人物的命运奠定了基础。
      三、依据情景交融原理领会诗境中的情思人格。
      意象组合成意境。《尚书• 尧典》曰：“诗言志，歌永言。”可见，诗言志，词言情。诗词鉴赏由此切入。首先从“境”体会“意”的总倾向。从“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山居秋暝》）中体会幽闲明净；从“野旷天底树，江清月近人”（孟浩然《宿建德江》）中体味沉郁孤愁；从“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王维《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中评品和谐平静；从“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范仲淹《渔家傲》）中品味开阔苍凉；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滕王阁序》）中玩味高远豁达。
      其次从“境”体会主人翁的情思人格。如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维《使至塞上》）中领会即使身处边关大漠，自己这“孤烟”也要“直”挺；即使人生如“落日”，也要保持一贯的“圆满”道德与人格。从“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曹操《观沧海》）中感受宏达的胸襟与抱负。从“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过零丁洋》）中感悟正义与信念。
      再次，从不同情感时的景况看心境。杜甫高兴时，“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即使凶险无比的长江水道也便成了坦途；忧愁时，“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春望》），即使美好的花鸟，也涂抹上悲伤色彩。可见境随情变，诗境实为心境。如果根据情境一致原理，把诗境与实境、古境与今境相联系比较延伸，我们就可更渗透领会诗词的美妙。古人的心灵与读者的心灵相碰撞，在不知不觉中，鉴诗、鉴情、鉴境中鉴了自我。
      还是以《一七令》收尾吧：词。雄美，清丽。江奔涌，月风凄。笑间破虏，泪眼相唏。廉颇能饭否，武穆壮怀稀。塞上暮秋悲角，柳杨晓雾迷离。须关西汉操铁绰，合美女郎象牙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