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栀子芬芳 于 2011-5-16 12:14 编辑
悠悠棕香 进入五月,母亲就开始说粽子的事情。久居城市,我们都劝她不要自己包粽子,太烦了。母亲嘴上也答应,可是手却闲不下来。过段时间,我就发现家里多了糯米、粽叶之类的东西。母亲终究不放心,还是要自己包粽子的,仿佛自己不动手包粽子就没有过端午一样。每当此时,我就想起外婆和她包的粽子。 端午将近时,外婆家的堂屋前总是摆着一只椭圆形木脚盆,清亮的水中浸着碧绿的粽叶,用一块赤红的砖压着。大大的白瓷盆里装着泡好的糯米,旁边的大碗里依次放着泡好的花生赤豆等。院子里的栀子树上星点着青白相间的花骨朵儿,院墙旁的竹竿上晾晒着纤细绵长的麻绳。现在回想,外婆其实在包粽子之前已经忙了好几天了。 于是午饭后的荫凉处,外婆开始包粽子。只见她拿出两片一大一小的粽叶,双手一旋,握成一个角筒,接着在角筒里放入浸泡好的糯米和配料,用手指压着,有时用筷子戳几下,再添米,然后在掌心上压一片叶子,上翻、覆盖住角筒口,裹紧成了粽子样。最后用牙齿咬紧一根湿润的麻绳,三两下把这颗粽子扎得结结实实,抓在手里沉甸甸的很实在。包好的粽子单个或两个一组放在挑水的木桶里浸着。外婆双鬓微白的短发也随着低头用力而散落在额前也顾不上捋一下。现在想来外婆包那么多的粽子其实自己根本不吃几个,大多数是分给了孩子们。 整个下午我都会陪着,看外婆重复着这看似简单却又困难,看似枯燥却又有趣的动作,边看边跟外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年幼的我在期待,期待那粽子煮熟后开锅的扑鼻诱惑,那种香味让人陶醉。雾气缭绕的大灶台,伴随着“咕咕嘟嘟”开水响的声音,大锅里的水不知道沸腾了多少次,我也不知道从灶台往堂屋往返了多少次。香气和那响声已经从烟囱,从窗口飘散到空中,一锅粽子终于煮熟了。 耐心的守候总归会有收获的。解开麻绳,剥开粽子叶,便露出一颗升腾着蒸汽的粽肉,米粒煮得有些泛黄,又有些透明,有赤豆或花生的地方,露出些泛红的颜色。我最喜欢吃粽子的角,看起来又尖又倔强,咬起来却又软又糯,外婆总是帮我蘸上厚厚的白糖,吃得齿颊留香。和粽子同煮的还有鸡蛋和咸鸭蛋,吃起来也是别有风味,带着粽叶的清香,我一口气能吃好几个呢。 后来上学了,离开了外婆家 。每年端午时节她都会送一些粽子来,放学后我便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只竹篮,用红色方巾覆盖着。掀开就会看见一只只沉甸甸的粽子和乌青色的咸鸭蛋、染成褐色的鸡蛋,农村上的旧俗,这些是外婆送给外甥(女)辟邪用的。 再后来,上了中学,外婆就不再送来了。她一年老似一年,我也一年大似一年。而如今,我只能在记忆里回想着外婆,回想她还穿着那件素花布衫,留着齐耳的花白短发,用力咬着那细麻绳的一端,一只手利索地扎粽子…… 最近听母亲说,因为新农村建设,村庄都要拆迁了,外婆家的老屋、院子和家里的老屋在不久的将来也不复存在了。听着听着,我忽然就明白了,其实母亲包粽子又何尝不是一种精神寄托呢?这粽子寄托着她对亲人的思念,寄托着她对子女的关爱,寄托着她对往昔生活的怀念…… 悠悠棕香,绵绵深情,这小小粽子将永远飘香在我生命长河的岸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