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镇老街：老上海的新生活

小武哥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高估了虹镇老街的典型性是在上车报出目的地之后，作为一个拥有5年驾龄的老上海，司机竟反复追问我“虹镇老街”的具体坐落。加之路过与虹镇老街齐名的火车站北广场时，看到大量推土机和一座老房子上竖的飘扬的五星红旗，以及居民拉出的“公平公正公开 支持依法拆迁”横幅，我想，虹镇老街可能和北广场一样，正在“俱往矣”。
上海市政府和虹口区政府承诺今年将一如既往地加大旧城改造力度，重点区域包括虹镇老街，这个上海人心中曾经典型的“下只脚”确实面临着抉择和剧变，以至于下车之后我一眼看去，竟无法辨识究竟哪里属于老街的范围。
一位路人指引我说，“围墙”里便是。老街确实正在大规模动迁，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区域，伴随轰轰烈烈的迎世博城市改造，被一座围墙严密地包围起来……墙外是均价3万平米的公寓社区，墙内还是那个城中村。
正对老街的公寓社区二手房挂牌均价近3万，朝向围墙有一个门，但上了锁。保安说，这里曾经是正门，后来由于某种原因，业主联系开发商将正门改向了，现在很少人由此门出入。
和很多老上海一样，围墙内的人会很在意周边的任何区域规划和公寓房价，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希望动拆迁早一天到来。70多岁的李阿婆40年前从江苏无锡随夫至此，如今儿孙满堂，蜷居在一栋两层小房子里，“听说这里要动迁，趁着户口还没冻，家里人的户口都放进来了，希望早点拆到我们这里……”，虽然刚刚5点，老太太就搬了椅子坐在家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的行人和车辆，几十年如一日。
围墙内并没有我想象的破落，相反，一座座独栋小楼虽然破旧但也空间广大，从门口晒的一排排衣服可以清楚辨识，从小孩到老人的三代家庭格局占据主流；从参差不齐的栋距和房屋外立面新水泥印迹又可知道，这里起先都是一层小房，后来由于家中人口增加和为了拆迁利益最大化，每家每户开始加建第二层、第三层，甚至连阁楼也不放过，我心中捏一把汗，安全保障暂且不说，居民为了缓解家中居住困难大力“建违”的心情亦可理解，但按照上海目前的动迁政策，违章建筑的面积认定今后可能成为矛盾聚集的导火索。
围墙内80%的住户门口都摆着马桶晒太阳。李阿婆说，虽然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们就用上了抽水马桶，但有的是多家合用，有的则是卧室离厕所太远，晚间或者不方便时，居民还得用马桶或痰盂。
老街居民普遍关心的三个问题都和动迁有关：一，何时拆；二、如何补偿；三、动迁后能不能像目前的老街一样，有地铁有菜场有学校有医院。我将离开的时候，李阿婆还拿出当天的晚报给我看，称赞新民晚报是上海的老品牌，希望今后要继续关注像他们一样的上海最普通市民的切身利益，我点点头，这种要求虽然朴实但不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