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煎茶散记

解花语

一

我是一个丧国的人
——从初中的教科书开始！

曾经，我们多么真切地拥有过  
有过吐露出鸡鸣和炊烟的村落，油绿的菜地苍翠的
南山。有月光泻地，也有
不时被春风撩拨的  裹得紧紧的襟怀
松下读书  击剑，捡松球汲山泉以煎茶
扫去白石上的松针和浮云。偶尔
也会远远望一眼
长安


二

遗民要有遗民的范。
麻衣布履目光忧郁，至少  煞有介事
吾亦不食周粟！年代太久了
周的普洱，却不妨一试
门前栽些竹子吧——
即便绝了地气的土壤贫瘠，枝叶细软
节  总是在的

据说，还有一场采薇的桥段可以演绎
翻开春风茸茸的章节  直抵素琴横陈的楼阁
云破月来花弄影！
——这是否更类似于采茶：
于最青葱时摘取  于唇舌间呷咂出
臆想的香？


三

鲜嫩光洁的藕正一节一节从马路上长出
风荷摇摆。在车辆光柱里  幻化成飞蛾的形态
有人说，那是一种古典的鸟的影子
它们是否也在留意：被框选进玻璃中的我们
正在青石板上  坐化出树桩的脸
灯光昏暗。如同某个偏执的虚无主义  
混合着彼此，却又照出各自分裂的模样
此刻，茶与茶杯已无隐喻必要
它们从空茫中  适时起身，安放回
试图穿墙而出的影子


四

激愤者多内虚。
门前，蟋蟀声音清亮  侃侃而谈，颇具
魏晋风度  却不宜饮茶
它们讲述空气中传递的燥热，石头中渗出的凉意
以及  即将远远到来的雷声

同为城市中的田园派  我懂你
懂你灰蓝的语法，经常性断开的句式，更懂得
那种喷薄而出又瞬间被吞没般的
沉默。

自发的怔忡  似乎都带有某种时代的觉悟
如同我  自觉地端起茶盏，目送那条
打了钢钉的右腿，从础石下奔出
向着另一根木柱  行走


五

再一次水沸。
雾气蒸腾  又慢慢飘散
惜门中无山。好在道边尚有水杉一行，挺拔伟岸
三季皆有落叶，棕红，类松针
闲了，尽可以去扫一扫。隔着玻璃  想象  
笤帚宜软姿态须轻，若大写意  
最好。

萧若秋

即便绝了地气的土壤贫瘠，枝叶细软
节  总是在的

这段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