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境甲三吴——丹阳诸葛氏园林追踪

詩壇滄浪客

              人间仙境甲三吴——丹阳诸葛氏园林追踪
                                                             一•云阳诸葛氏由来
       明代正德（1506～1521）年间，丹阳北乡的七峰山下，曾建起过一座占地数百亩之广，奇景迭秀，佳色怡情，引人入胜的私家园林——七峰山庄，主人是丹阳北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户，由丹徒丁岗经包港再迁严庄的官宦世家，孙统父子。这座庄园以精美的设计，奇妙的布局，别致的造型倾倒了多少学贯古今的仕林名宿、也是文坛巨擘等一大批风云人物，可惜好景不长，偌大一个名重三吴的人间仙境毁之于跨海而来的东洋倭寇燃起的血光火海之中，给世人留下了长长的叹息和无穷的遗憾。然而，无独有偶的是早从宋代起，就开始构建内而装饰精美，外而泉石灵异，嘉木掩其苍翠，修篁逸其神秀的诸葛园林，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古邑东南一带，惟其气魄雄浑，妙趣横生的构造，更成为令天下人神驰梦萦的嫏嬛福地。追其根，溯其源，这片建筑群的产生，始自于丹阳诸葛氏的崛起与发迹，而鹤溪河的灵异，又孕育了诸葛氏的兴盛与辉煌。云阳诸葛氏来之于名震九域的诸葛孔明之后，始祖名思文，字稷允，因任润州团练使之职，由广陵移居京口，生子赓，字君俞，号熙贞，生于宋咸平二（999）年，五举乡试皆第一，娶太尉武襄公、平西大元帅狄青第五女，生一子，二女，庆历壬午（1042）年中进士，任抚州宜黄令、太子中书舍人，迁御史中丞，宋元祐二（1087）年，君俞公连上三章告老乞休之状疏，当朝天子为示对年逾八旬，历仕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五朝老臣的关爱之情，恩准诸葛赓以观文殿学士兼侍读、提举崇福宫致仕。并赐第一所于云阳大华里，诸葛賡深感皇恩浩荡，遂赋“乞休得旨谢恩”诗一首，内云：“三疏陈情始放归，萧萧白发解朝衣。未营别业王官谷，先驾扁舟严子矶。视草隆螭犹眷恋，还家鸥鹭自光辉。老臣恩遇知何衱？梦到天门觐紫薇。”君俞公退居云阳翌年，即辟其宅之侧为圃，伐竹之蒙密处为洞，洞之外构亭，竪以四根石柱和瓦木结构的亭棚组成，内设书桌、木凳及茶水，古色古香，别具风情。夏天蔽日，雨天避淋，美其名曰：“归休”，以供来往行人憩息兼陶桑榆之情，由此而揭开了构建丹阳诸葛氏庄园的先河。归休亭竣工后，君俞公日日和乡里宾客诗酒传情酬唱其上，与众父老促膝言欢，且赋诗八首以纪其胜，内中有云：“小筑危亭聚石淙，清溪环绕不通江。栽成傲骨梅千树，呼出栖云鹤一双。垂钓艇乘新涨水，摊书光借夕阳窗。勋名事事皆堪避，只有诗情未肯降”。“日影初升竹半高，一天晴色读《离骚》。凭栏对客浮樽斝，隔水听人正桔槔。拂去梁尘饯乳燕，扫归松栗翥秋涛。柴门正对青青草，浪说新诗欲拟陶”。“水国微茫境不凡，箨冠萝带芰荷衫。云归洞口鹿常卧，叶落巢门鸟自衔。採药道人过峭壁，汲泉童子下层岩。名山书卷封题处，多少烟霞护玉函”。••••••诗句之中，初偿林泉之乐的君俞公一湔昔日“伴君如伴虎”疲惫心态，将自己比作“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就在他整日里“红梅引白鹿，黄鹤翥青云”的闲情逸致之中时，又收到了好友王安石来自京师的书信，欣悦之情自不待言。喜出望外的他再铺纸墨，纵笔写下了“秋日得王介甫书”一首，内云：“数亩池塘一小亭，从容书札户常扃。闲开松菊花三径，时贮黄芩酒一瓶。望去草痕青到水，飞来凫羽白连汀。是谁日落吹芦管，犹有行人不忍听”。元祐癸酉（1093）年某日，诸葛赓索纸以赋“上天入地极高深，幻化无踪何所寻？山静白云归洞口，水清明月落波心。”一偈后搁笔而卒，时年95岁，朝廷赠以太子少师，谥简敏。此后的岁月里，钟祯毓庆的诸葛宗人不时地在这方热土上竭神思，运匠心，植花卉，辟池潭，兴土木，造景观，陆续建成了巧夺天工的嘉景多处，使地方上不多覯见的人间美景星罗棋布于古邑城乡之中……
                                                          二•大华丽景足销魂
归休亭：建于风水清嘉的鹤溪河滨，夕阳桥西南半里一块地广数亩，中为浮丘，如龟出水之地。此景由诸葛赓的乘龙快婿，时任端明殿学士、宋代四大书法家之一的蔡襄亲题“归休亭”额和桥联：“远岫晴开，扫四野苍烟，独驾扁舟寻鹤迹；群花夜发，捲半帘红雨，自携书卷听莺声。”亭之侧为池，珍卉环之。归休亭毁去后，里人又在亭址原处建起了“龙兴庵”。
九鹤堂：堂高五丈四尺，基高六尺见方。人行其中望之，宛如螘动。长年蓄仙鹤九只于亭下，每逢月明夜静时，众鹤交鸣，互为应答，响彻云霄。堂前楹联为：“甲第联云，藉祖父貽谋，晓霁月风清，馥郁庭前兰桂绕；赐书充栋，幸子孙能读，暮秋高月廻，琅玡堦下珮环多”。龙鳞池：在九鹤堂之南，延袤百步。池中垒石为岛，屿栽瑶花琪树，绿叶争碧，水波涵空，时见红鲤衔尾，白鲢逐浪，锦鳞游泳，摇曳生姿，自有一番动人之处。越水而过，绕池上行，侧有紫桂轩，继而有纫兰亭绰约其间，东西两边各有石桥跨水，如虹霓掠岸，。时或春兰吐芳，时而秋桂争苾，清芬四溢，靡不使人陶然欲坠。越桥而过，复见回廊数十间翼然环道，中间甃以文石，东有拱日楼，西有清晖阁，足揽“楼沐春风分璨烂，阁披晴晖逸香芬”之胜。
小蓬莱阁：在九鹤堂之后，东西南北各为三间，中以石门相隔，当中相距各为五十步，四周有飞阁联通，如空中移步，延颈四顾，情趣无限。中间垒以太湖、灵璧诸石，奇峰兀立，四围环植天目松，更如蟠龙舞鹤。投眸别顾，此阁恰与清晖鉴二阁遥相呼应，各逞其雅，景观又自不同，而婥约于蓬莱阁之后的清鉴阁，其建筑风格备极雅致，可谓别具匠心，阁内一列列橱柜之间无不藏有族中历世名人字画，三代鼎彝，金杯玉斝，名窑法器等珍贵物件，其间所富涵的价值更不知如何测算！
玉音楼：又叫天语楼。穿蓬莱阁而后行不远，便是玉音楼所在，此楼建造的规制复与其他堂阁迥然有别，庄严、凝重之余，还流露出森严、肃穆之感。而至这座楼内严鎻密封下的各柜、屉间，藏匿着自两汉以来列代皇帝所赐制诰、手敕共三百九十一道，赐书六千余卷，其荣宠与显贵之烜赫，自不可以车载斗量。而其一年四季关锁重重，门不轻启，人不长登，唯每年的六月炎夏晴日，悉由族中饱读诗书的子孙，在焚香盥手之后，曝而藏之。朔望之日，由族中宗子率诸长老、宗人罗拜堦下，楼柱所额楹联为：“天语春温，朔望焚香祈圣寿；臣心夕惕，子孙罗拜报皇仁”。
己卯桥：俗称大华东桥，在村东五十余步。桥身飞架两岸，溪水长浮百舸，柳荫夹涛，渔舟出没，给卧波举虹的古村平添了几多灵气与活力。此桥初建于宋宁宗己卯（1195）年，故以己卯名桥。宋代饶有名气的官绅刘漫塘为之题有：“大华水连小华水，己卯桥通丁卯桥”诗句。
夕阳桥：又名大华西桥，在己卯桥西，归休亭东北半里处。是当时桂仙乡一带南来北往的要津。刘漫塘为之题诗云：“网得鲈鱼问酒帘，夕阳桥下系孤船。几回欲脱蓑衣当，又恐明朝是雨天”。
太白桥 ：在大华村西二里。或谓李太白曾经此而得斯名，此事恐亦难考。虽说李太白曾拜季札于九里，渡漕河于水道，歌美酒于新丰，且留下铿锵传神，脍炙人口的“南国新丰酒，东山小妓歌。对君君不乐，花月奈愁何。 东道烟霞主，西江诗酒筵。相逢不觉醉，日堕历阳川。” 这首千古名诗，但究竟与太白桥有何瓜葛，这个问题至今仍是谜团难解，无法述清。此外，复有 ：鹤水春帆、雁墩秋牧、月潭垂钓、太白酒帘、蓬阁观书、归真仙梵、紫桂霏霞、浮邱晴雪 ”八景之胜，更构勒出大华地区这个人间仙境的妩媚与动人之处。
                                                        三•老林胜迹雄吴越
        时至元末，黼黻盈门，簪缨继世的大华诸葛庄园已成鼎甲之势。华堂竞辉，甲第连横，一千七百多顷良田绵延七府，庄中僮仆三千多人，仓廒二千余间，府上仅雇佣的帐房先生就达五佰多名。元佑年间，已成岁纳赋银三万余缗，饥荒年份开仓赈灾发粟二万多斛的豪门大户。以致使盐贩出身，富甲一方，名重江南进而拥兵自重，雄霸一方、觊觎龙座，僭称诚王，立国号周，颁号天祐，定都平江(今江苏苏州市)的草头王张士诚所推崇与垂涎。为图借力扩势，遂多次遣使作伐，欲与字冀方，行真三，号北海的庄主诸葛冀同结秦晋之好，面对这等犯上作乱之徒，毕生致力于修身崇善的诸葛庄主岂肯接纳？被严词拒绝后，张士诚又依仗贼势方张之利而强索军粮，反遭臭骂。时间约在1355年间，恼羞成怒的张士诚纠结蒙古大军合兵围攻大 华，庄主诸葛冀组织民团操练农军，筑堡自卫，保土守境，但在孤军无援的险境下坚守了七个月，最终堡毁人亡，诸葛冀及六个儿子和庄上数千宗人统统葬身火海，时年49岁。庄园血洗之前，其兄诸葛异(行真一)为延宗脉，已开派于丹阳大泊 ：三弟诸葛畴(行真七)则带领一帮族人逃离大华，避居到时称永和乡尚武里的别业老林(折柳)，其后又有别迁岳墅、长巷、沙堤、葛家、新建诸村者 ；四弟诸葛畀(行真九)开派寺城(蒋墅)，各自洒汗垦荒，自耕以食，展卷以读，重新创业。明洪武二年，真七公将二哥一门忠贞壮烈殉难的事迹向朝廷上奏鸣冤，登极坐朝不久的明太祖朱元璋赐封诸葛冀为龙虎将军。不数代后，诸葛畴宗人及后裔便在老林村西建造了溪上草堂，又在距老林村西南二里，前临小溪，中有小岛的东庄建造了宝善堂。
崇本堂 ：建于明正德八(1513)年，位于老林村中。堂高四丈二尺，东西长九丈八尺，南北广五丈，郡邑之中居邸无出其右者。上虞文人张文渊为之撰联，一曰 ：“忠武家风，紫诰黄麻后继 ；观文世泽，玉堂金马先声 ”此联由程正揆书。另一副曰 ：“鱼到南阳方得水 ；龙飞天汉便为霖 ”， 由米万钟所书。
青云阁 ：正德八(1513)年落成，位于崇本堂后，规格与青云阁相仿。阁匾同样以香楠、楩杞为材，由明代大书法家云间董其昌书。堂前“天空海阔 ”匾由张瑞图书。此外，阁中对联有二 ：一日“立身期不愧于天地 ；做事留好样与儿孙 ”。二日 ：“春风棠棣朝行酒 ；秋雨梧桐夜读书 ”。由于士铭所书。阁之后有石臺，上植牡丹，枝叶都伸出阁楹之上，花开茂盛时难计其数。阁缘两厢，东曰鄂韚楼，西曰太乙楼，相对而峙，开合有致，呈如翼张拱之状。
世德堂：岿然耸立于崇本堂之前，外植梓树二株，垂荫张盖，树前另砌门楼，匾书“ 执金吾第”。
乐善堂：堂前建有偃月形巷道，堂门两边立有神骏异常的石狻猊（狮子）：另植古桂两株，高近三丈，香及数里，堂联则为：“满座春风吹玉树；中天日月照金樽”，由晋陵吴之珂书。
德庆堂 ：位于乐善堂之东，堂名匾由豫章相国张洪阳书，连屋角的椽子都经雕刻和彩绘图案，另挂对联两幅，一为 ：“花县归来，兴寄门前五柳 ；草堂肯构，望深庭下三槐 ”。另一联取陆鲁望句 ：“春临柳谷莺先觉 ；树蘸芜香鹤共闻 ”。两联均出自云谷之手。
晴川阁：位居德庆堂之东，北毗宝树沟，前临石台，旁俯清溪，阁匾由黄平倩所书，楹联摘陆鲁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之句，仍出自云谷之手。   
瑞燕堂 ：在青云阁之左，向为读书之处。每逢瑞燕来巢时，则闻燕序喁喁，鸠鸣啁啁，莺歌呖呖，婉啭交应，大有“风和日丽桃频艳 ；柳翠蜂翔杏益红 ”之慨，莫不使人奇趣顿生，悠然释怀。
燕喜楼：为族人燕寝之所，然其上绘花鸟，内蕴芳藻，构制精雅，纹饰细腻，并由云谷录杜少陵：“落花游丝白日静，鸣鸠乳燕青春深”句为联。
蒲湾精舍：建于洪塘之滨，原为老林十二景之一，向为读书之处，上有读书台遗址，下临浣花溪。登临此处，每怀“晴晖丽日暖，书声朗朗充华屋；竹茂阴风寒，烛火荧荧璨玉庭”之感。
率谨斋：仍为族人读书处，所书堂联为“八科未第天留意；四十无闻我自知”。
菁葱玉树堂 ：向为族人内庭，堂联有二，一曰 ：“择妇而丑，有得于寡欲养心之助 ；戒子从俭，无失乎淡泊宁静之风 ”。二曰 ：“得暇即开卷 ；长吟不碍耕 ”，均为赵郡眭明允书，而其“淡泊宁静 ”之堂匾，则由华亭董其昌所书。
莲子山庄：仍是族人读书处，堂联的文字为：“论品每怀千古上；读书最爱四更初。”  
静明楼：为族人燕居之所，榜书曰：“啸傲乾坤”。对联为“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远山楼：此楼正对方髻山，故以“远山”命名。明万历己亥（1599）年建。
桐柏山堂 ：原为族人元淮读书处，以淮水出于桐柏山之意影射而取名，后改为小宗祠，堂前庭下植高梧翠柏，以寓招凤迎鸾，长发其祥之吉。崇祯乙亥(1635)年，西洛王铎重书匾额。
芳润堂 ：左临花间草堂，四周灌木丛篁苍翠欲滴，看不尽的竹叶摇风，听不完的雀舌鸣枝，尤其是当疏钟残漏之时，顿兴“独宿山居百舌五更,梦醒诗思忽来枕上 ”之叹。
嘉乐堂 ：在崇本堂之东，前厅名岳海堂，门外植枫树四株，后为梅韵阁，阁下“鹤和 ”、“椒颂 ”两厢分列左右，倍显对称之美。
炼丹井：在村巷之东，有双栏环列，汲痕数十道，深达寸许，相传为汉时古井。   
读书台：在村西南半里处的洪塘，东有鹧鸪塘。   
麻园：在村之西，流水环绕，中多灌木，为老林十二景之一。
斗沟：俗名木杓狗，在村东南，形如斗杓，中有小洲二方，一曰“笔花”，一曰“青苹”。
砚池：在村西北，因田形如古砚，而池适居尽处，地沃而多产嘉禾。
石帆池：在西塘，池浚成后，下有泉眼九个，深达数丈，渊然渟注，虽亢旱之年，亦未尝见底。
淡宁堂：前为贻谷厅，后有朝曦楼，门楼额曰“沙堤里”，左为读书处，右为观稼轩。
篠庄：内辟修篁达数十亩之广。微风吹过，竹叶窣窣，响声不绝，清韵环绕，长年如春，清芬四溢，葱绿宜人，诗意盎然。
长安桥：在村东北二里。昔年，焦漪园公车北上，众亲友饯饮于此，谓“长安路从此始也”，故以“长安”名其桥。
折柳桥 ：在长安桥北。昔雍陶为简州刺史，送客至此，问桥为何名，闻知“情尽桥 ”，陶当即索笔题诗曰 ：“从来只有情无尽，何事名为情尽桥 ？从此改为折柳桥，任他离恨一条条。”自此后，桥旁绿树成荫，渔舟如梭，灯火荧乱于酒肆，杏花炫目于茶寮。大有“茅屋如艖置水涯，轻风细雨酒帘斜。桥边尚有散汊地，不种梅花即杏花 ”之胜。
紫叶亭 ：位于越渎水分流向西四里的柳港。高柳如城，一望翠色。大有“千丝万丝挂春水，染就游人碧练衫 ”之胜。港周如环，外接高冈一带，势若卧龙，上栽松柏，内通小溪，溪流之中，屿共冈平，结亭其上，覆以荜萝，一年四季紫叶纷披，故有紫叶亭之名。亨南丛树杂立，间架小屋，树根为榱桷，古藤为栏楯，更有风巢亭藏于竹梢深处。亭之西为沙痕浅濑，碧葭红蓼。水禽沙鸥出没无常，名之为落雁沙。其北有三面临水的蘅香榭，盛夏无暑气之扰 。亭东为鹤梦轩，张竹帘，搁石几，内置古琴、棋枰各一，图书半榻。其左有山厨傍水茶寮，而在竹丛怪石之下，便是翡翠窝，鹭鸶笼。轩之东向面溪处，有野云渡，渡口而东为九枫堂，堂外树杈，鹊巢其上，声如腰鼓，旁有小坡，名灵鹊坡。坡前有水月亭，亭下为钓雪台，台西数十步以长堤相挽，夹以翠柳，名翠香堤。堤尽处为听莺阁，阁外飞流淙淙不绝于耳，名洗耳泉。泉旁甃石为谷，幽邃不见日月影。隆冬时亦碧草丰茂，名瑶草谷。由此上攀便是杜鹃岭，石隙遍栽杜鹃，绢花倒映入溪，艳如绯霞照水。逾岭向北，则乱石成溪，内植梅花数十本，每当残雪薄暮之际，泛舟以探，幽芬袭人，竟日忘归，名梅花岸。溪东碧潭如镜，大可数亩，中则砌石为沚，上架浮屋，环以赤栏，水涨则石坻皆隐，秋旻则空林如洗，五色芙蓉夹岸映水，若美人朝沐于芙蓉舫。越潭而东，石敧径仄，乍高乍下，名菊数十种争芳斗艳，更有丛桂橘柚绕牖于秋影轩，诚为深秋读书佳处。石径数折而东为万松门，乔木蔽天傍村，茅屋一带临溪，内置耕读渔樵诸具，屋外蔬圃绕港，绿萼一顷，凿小渠以为限，沿渠绛桃妖娆，花艳时若云锦，落英入水随流漂港，港中莲菱交杂，这其间的曲水三重，景状千姿，四时云幻，六欲弥足，诚不啻为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矣!
                                                  四•岳墅崇楼耀星汉
       岳墅介于折柳、陵口中间，傍运河而濒越渎，落籍此地的诸葛宗人虽说不多，却也不甘寂寞，秉承家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致力于园林建设，先后建造成功的有：
右将军第：位于越渎河滨，距漕渠仅一里之遥的岳墅村中，门匾尤周尔衍书。
祐启堂：中挂“天恩赏功”直竖式匾额。
师锡楼：前为皎然台，右为来翠阁。
五芝堂：在师锡楼东北，后为金粟轩，有丛桂二株。
望鸿亭：匾由孙文介书。
耀金池：在大门前，右为藕花径，左为中月池。
罗墩、老鹳墩、凤凰墩；三墩俱在村后。
兴相桥：为石桥，在村西北一里，通潮渠故道。
飞霞桥：为木质桥。
                                                五•寺城风月璨云天
       介于丹阳与武进交界之处的寺城当时亦属桂仙乡，凤凰陇列于前，子溪河绕于后，石雁塘屏于东南，阴徐
两水流于西南，北泻而合于子溪河，最终汇入白鹤溪。
上乘寺：由徐知制诰妾种氏（号种贵妃）所建，名“敕赐上乘寺”，取石漫卿所题：“藓古侵题石，云深护讲堂”之句。而其后楼名“佑圣万寿阁”，阁联云：“止水潭生月；虚沿铎报风？。其他尚有月牙池、旛竿石、八角井等等。寺城更为蜚声遐迩的佳景远不至此，愈加妩媚动人者更有“幻园书舍、李墅诗坛、罗桥春涨、鹤渚渔歌、八亩农耕、千墩牧笛、凤坵秋色、葛堰晴雪”八大景观。
正因有了这么多佳景的铺垫，尤其给风光旖旎的寺城蒙上了几多神秘的色彩。
翠微庵：在寺城后一里之遥，原先名幻庵，去水环周，略勺飞渡中有茂林修竹，菡萏芙蕖，真可谓景胜而物奇。
除了上列斑斑胜迹之外，君俞公的十世孙士铭还另建清微观、致敬庵各一所于吕城河北，自号清微观主。后来，清微观又改成诸葛氏的宗祠。其移居丹阳城邑的宗人则在嘉贤坊另建双井巷第，东有梧凤堂，相国蒋八公亲为题联：“德形款切真忠爱；出处分明大主张”。由孟津王铎书。另一联：“国恩浩荡难酬，止此赤丹自许；家世淡宁足法，由来清白相传” 由赤霞公所题，赵郡眭明允书。巷西另建有正修堂。
      电光火石，岁月恍惚。如此众多的人间佳境，终究挡不住烽火的洗礼，不是葬身于倭寇的血腥戮掠下，便是销毁在清兵与太平军的锋镝中，剩下来的，只有凌乱而破碎的记忆，尘封于沾满血泪的档案中。令人扼腕长叹，悲愤不已,当然，也更加深了人们对外侮内患的切齿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