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的坟

梅雨天

祖先的坟

   每到清明时分，我都会到祖先的坟上去看看、坐坐，去烧一把纸钱，发一会儿呆。
   祖先的坟在老家村西头的一个塘湾里，四周绕水，仅一土坝与外相连。祖坟周围，有树、有竹、有草。
   祖先的坟就静静的卧在水绕树簇的地方，多少年来，白云在天上飘过，飞鸟在旁边掠过，清风在草尖跑过。当然也有蚯蚓的嘶鸣，蟋蟀的欢唱。但是这些，在地底下的祖先是不会看到、不会听到的。
每座祖坟里埋着哪位祖先并不重要。我知道，一字排开的祖坟，就像是一棵延伸的藤蔓，藤蔓蜿蜒，枝枝蔓蔓都会是曾开花、曾结果、曾成熟，终至于蒂落、腐烂，归于泥土。每一座坟里的主人，在他们生前都会生发出许许多多的故事：曾经也荣耀，曾经也平凡；曾经也欢乐，曾经也悲伤；曾经也和睦，曾经也争斗。终于终于，老了，累了，病了，死了。曾经的故事也就衍化成永恒的故事，在家族里传说、播洒。
   我的祖先，就这样一个个的来了，又走了。留下的，就是家谱里的一个个名字，就是村西塘湾里增添的一个个坟头。而那曾经的在墙头的咳嗽声，那俯向大地的劳作的身影，一并消失了，消失得不可捉摸，难以寻探！
   但家族延续下来了。这种延续是如此自然，自然如藤蔓的延伸，让人感到刻骨的亲切，又真切———藤蔓延伸，终会开花，会结果，会蒂落，会枯萎，当然也会落子发芽。也许这就是生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在我的老家，每到清明时分，子孙都要到祖先的坟头，在荒凉的坟头垒一抔新土，给寂寞的祖先烧一捧纸钱。还有，在祖先的坟头插上一支青青柳枝。我看人家做着，我也自己在做着，我不知道，这是一种缅怀，还是一种感激，抑或就是一种对生命的最简单最朴素的诠释？
   但我还是有感受的：坐在坟前的土埂上，静静的看坟头的香火缭绕四散。其时，清风吹拂，四围无声。坟上的野蔷薇绿意蓬勃，张狂肆意，似在尽情发泄着一冬的沉闷；而坟边的不知名的小草，经过一冬的枯衰，也把白蓝相间的小花骄傲的擎起。树摇着，虫鸣着，身后的塘水淌着。这时，我心里会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和平静，百千年来让圣贤先哲们苦思难释的问题：我从哪里来，又归向何处？我一下子觉着是不值一提的简单和幼稚。我也突然明白，活着是一件应该轻松而美好的事。
   清明又至了。祖先的坟依然静谧在我老家的一隅。我要在一个或风轻云淡、或细雨纷纷的日子里去看看！


                                                  


                                                       2010-3-22

佟平

感受到你对生活的感悟和内心的宁静，充实，还有对生活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