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生 掇 旧第八章·夏日情趣

詩壇滄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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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夏日情趣

一年四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爱。尤其到了艳阳高照，蝉鸣叶底的夏日清昼，我总喜欢徘徊在村东那马沿塘边，忘情地安享着那绿荫蔽顶，清茵迭翠，蝴蝶翻飞的那份怡人的清凉而踟躇流连，久久不忍离去；入夜时分，清风飘拂，朗月洒银，我又每每欣赏着蛙噪心塘的那份静谧与安详，有时还顺着树干的枝柯乘兴攀爬，从鸟窝里掏出略带椭圆形的鸟蛋。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里美滋滋的，爽极了。一次次陶醉于这种勇敢行动之后小有收获的成就里，连梦中都倍感欣慰，难以自抑。

那个年代，每临盛夏季节，我和村里的娃娃们都一样，早早就学会了游泳，高温难耐时，都非常喜欢到水中去寻找清凉的乐趣，马沿沟自然就成了孩子们消暑时理想中的圣地。不过依照那时沟面的宽度，年幼力小的孩子要想游到对岸也颇感费力，反观现在因流沙土每年沉积的原因，大大地侵蚀了沟面的宽度，要想游过缩小后的马沿沟的话，那就不在话下，可以说毫不费劲了。

令我难以忘怀的，还有炎夏的夜晚，由于家中用于搧风的芭蕉扇虽能摇摆出风，但终因风力忒小，降温效果太差，低矮的农家居室内闷热难耐，家家户户都会在黄昏前就端着各自家中的长凳、木椅乃至竹床，争先恐后地跑到全村最大的打谷场上，抢占一席之地，及至到了晚饭后，先是在长脚盆洗上一泡热水澡，继而穿上短衣薄衫，手摇一把蒲扇，再往自家的凳子上那么一坐，或是在竹床上那么一躺，安度夏夜。为了防止蚊虫的叮咬，往往还根据当晚风向的变化，抢先在风向的上方，撒（或）堆上些麦秸、稻壳之类的物什，点上暗火，使之在没有火苗之中慢慢地自燃（焖烧），借助火堆中袅袅冒起的缕缕淡烟，随风飘散，驱尽场上这班邪恶的飞将军，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场面可就热闹啦。大部份村民空前麕集，大呼小叫者有之，高声喧哗者有之，卖弄吟唱者有之，追逐嬉闹者有之，锡剧、滩簧、啷当调，新老歌曲耳边绕，气氛煞是热烈。还有的时候全村上下男女老幼各式人等自由搭群，老人找老人，娃仔搭娃仔，姑娘配姑娘，小媳妇搭小媳妇，不同的人群，谈论的话题各不雷同，然总离不开家长里短、男欢女爱、邻里纠纷、家人旧事、人情世故、天文地理、历史人物、妖魔鬼怪、沧海桑田、农桑技巧、人生感叹、民族精英、贞洁烈女等英勇壮举，总而言之，一时之间，思绪横飞，脑波广触，众口呶呶，天涯海角、漫无边际、触角弥广、海侃神聊、无所不谈。其中最为忘情的自然还属年幼无知、涉世未深的孩童们，思想单纯、思路活跃，笑谈嬉闹，随兴而发，靡所不至，分外投入，忘情不已。待至大家都意兴阑珊，疲惫不堪时，方能宁心收神，安卧竹床之上，渐沉梦乡。有时候虽已月暝夜深，但气温仍未降低，家中床榻依然无法安卧，只能留在场上彻夜长眠，最多只能从柜子里扯出一块薄薄的毯子，盖在孩童的身上，以免遭受露水的伤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