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那双手
记忆中,爸爸的手,是双灵巧的手。家里的收音机坏了,爸爸拿来螺丝刀,三拨两弄,原先已哑巴的收音机,重又播放出优美的音乐来。自行车坏了,为了省钱,爸爸总是自己修理,就连我们的鞋底坏了,都是爸爸亲自动手,帮我们钉。那时我们家有个工具箱,锤子、斧头、螺丝刀等工具,应有尽有,那是爸爸的百宝箱。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爸爸的双手是无所不能的。
爸爸的双手,除了会修理家中各种用具外,还打得一手好珠算,那时农村还没有人用计算器,会计算帐全靠珠算,爸爸虽然没做过会计,但珠算打得特别娴熟,右手的五个指头,拨动着算盘珠子,噼啪乱响,犹如在算盘上舞蹈,又如钢琴家娴熟地拨动着琴键。看得我们目瞪口呆,由衷地佩服爸爸的聪明。爸爸手把手地教会我们打算盘。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珠算的口诀。因会打珠算而受益的是大姐,大姐夫做大队会计,他的珠算,都是大姐亲手教出来的。
爸爸还写得一首漂亮的书法,不仅硬笔书法写得好,毛笔字也写得特别漂亮,爸爸擅长写正楷字,字体隽美秀丽,大有清代书法家袁枚的遗风。因为羡慕爸爸那优美的书法,我也跃跃欲试,爸爸就不厌其烦地教我,爸爸在草纸上先写一行,然后再让我模仿他的字体在下面写一行,写好后,爸爸还一本正经地帮我们批改,写得好的,爸爸就用红笔在上面圈个圈,并当面指出好在哪里,写的不好的,爸爸会指出存在问题。在爸爸的悉心指导下,我的书法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因为爸爸的书法好,被《农民*》文化艺术联谊会吸收为会员。
爸爸酷爱读书,爸爸的那双手上,时常是手不离卷的,多少年如一日,读书是爸爸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夜晚来临,爸爸在如豆的煤油灯下苦读,因为爸爸的好学,使得爸爸经纶满腹,成了远近闻名的饱学之士,成了我和弟弟、妹妹的偶像。
因为文化大革命,做教师的爸爸受牵连,那双灵巧的双手,不得不摸锨挥锄,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繁重的劳动,让爸爸的双手,满布老茧,倍尝生活的艰辛。
爸爸的手,解救了很多村民的病痛。爸爸自学过中医,尤其擅长针灸,总是义务为村民针灸,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村民有需要,爸爸总是随叫随到,分文不取。那时我们平时感冒发烧的,从来都不去医院,都是爸爸给我们诊治。我小的时候经常头痛,爸爸会让我平躺在床上,两个食指按住我的太阳穴,用两个大拇指,在我前额上用力地推按着,我的头痛就会暂时得到缓解。若还是不好,爸爸就会拿来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我头上扎上几针,我的头痛就好了。
我还和爸爸学过一段时间针灸呢。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爸爸在我的腿上按着,告诉我哪个穴位在什么地方。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我现在还记得爸爸教我的针灸常用的口诀:肚腹三里(腿上的一个穴位)流,向背委中(腿弯处的穴位)求,头痛针裂阙(手脖子上的穴位),面口合骨(拇指和食指中间的穴位)收。
记得本村的一个女孩帮我剪头发,把我后脑勺剪破了,后来发炎鼓了个大包,痛得我大哭,爸爸就用土方子,用嘴嚼黄豆,然后再拌上香油,用手敷在我的痛处,那时不懂事的我,还怪爸爸不带我去医院看,其实那时家里那么贫穷,根本就没钱去医院的。
冬天,爸爸会用他那双大手,握住我们冻得发红的小手,用力搓着,放在嘴边哈着热气,给我们温暖。爸爸也曾用他那双手,扶着蹒跚学步的我们,教会我们怎样走好人生的第一步;爸爸的手,曾牵着我们的小手,走在村口的小路上;爸爸的手,曾教给我们怎样使用劳动工具,教给我们生活的技能;爸爸的手,曾握住我们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我们写字、学习文化……
爸爸用他满是老茧的双手,支撑着有九个儿女的大家庭,为我们遮风挡雨,为我们营造一个温暖的港湾。把我们一个一个培养成人。给了我们无限的爱。现在,爸爸已离开我们七个年头了,每每回忆起爸爸的那双手,我都悲从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