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教育部提倡在小学增设学习京戏的内容,甚至有文章说增设的是“革命样板戏”的内容,引起了人民对“七亿人民八个样板戏”的年代的回忆。现在也有人对此加以反驳,说文/革中的戏种高达百多种,说文/革中只有八个样板戏是对文/革的抹黑,为此笔者做了一点关于八个样板戏的小小考证,供各位参考。
“八个样板戏”的说法,并不是今天的人们为了抹黑文/革才发明出来的词汇,而是文革中通过当时最权威的《人民日报》社论的方式发表出来的。1967年5月31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革命文艺的优秀样板》社论,文章说:
“为了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二十五周年,首都舞台上正在上演八个革命样板戏:京剧《智取威虎山》、《海港》、《红灯记》、《沙家浜》、《奇袭白虎团》,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交响音乐《沙家滨》。”
文章说,“这八个革命样板戏,突出地宣传了光焰无际的毛/泽/东/思/想,突出地歌颂了历史主人翁工农兵。它贯串着毛/主/席的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革命文艺路线,体现了‘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正确方针,做到了‘革命的政治内容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的统一’。成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
文章说,“这八个样板戏受到广大工农兵群众高度民主的赞扬,热烈的欢呼!赞扬它为无/产阶级/革命文艺的发展树立了光辉的典范。欢呼它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辉煌成果,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
文章最后写道:
“戏剧革命的洪流终于冲决了反/革/命修正主义的堤防。八个革命样板戏终于杀了出来,像春雷一般震撼着整个艺术舞台。这声春雷,宣告了反/革命修正主义文艺黑线的破产,报道了无/产阶/级革命文艺百花盛开的春天就要到来。工农兵昂首屹立在舞台上的新时代到来了!被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颠倒的历史,在我们手里颠倒过来了!革命的文艺工作者!我们要高举毛/主/席革命文艺路线的伟大红旗,勇敢地去攀登前人没有攀登过的高峰,创造更好更好的无产阶级的新文艺!”
从这篇《人民日报》的社论中,我们不难看出,在当年,这八个样板戏首先不是满足人们文化精神生活和娱乐生活需要的文艺作品,而是作为“有力的革命武器”而创作出来的。这八个样板戏的上演,是以封杀其他所有戏剧歌舞剧的上演为代价的,而且在随后的几年中,就只允许这八个样板戏上演。
由于样板戏已经成为了革命的有力武器,并不是随便什么演员都可以扮演的,演员必须经过严格的政治资格审查才行,再加上文革中几乎所有的优秀演员都被打倒,因此文革中真正能看到样板戏上演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都是像知达一样,通过无处不在的免费高音喇叭听样板戏。
直到1970年,首先是八一电影制片厂将京剧《红灯剧》拍成了电影,随后北京、长春、上海电影制片厂依次又将《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沙家浜》、《白毛女》、《海港》、《龙江颂》、《奇袭白虎团》拍成了电影。文革中绝大多数人看样板戏都不是从舞台上,而是从荧屏上。当样板戏电影流行之后,在全国掀起了一个学唱学演样板戏的高潮。
同样,正由于样板戏在文/革时代的特殊政治作用,能演样板戏的演员也会因此而飞黄腾达。八个样板戏里面最有名的是《红灯记》,这个样板戏其实早在1964年全国现代京戏大会演结束后,钱浩梁塑造的李玉和形象就在全国打响了,原本这个戏与江/青一点关系也没有。演出成功后,引起了江/青的注意,对戏进行了修改,然后就把这戏当成了江青的政治资本,宣布为样板戏。
同时,江/青还为钱浩梁改了名字。根据《今古传奇?纪实版》 2007年第3期的“《红灯记》与钱浩梁的风雨人生”文章介绍,江青说:“小钱,祖姓是封建的象征,而‘钱’字更是资本主义的,无产阶级怎能要钱?不能要这个‘钱’字,更不能做‘钱’的‘栋梁’,必须改名。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浩亮吧!”随后,浩亮在1972年被江/青直接提拔当上了文化部副部长。
1967年第一次提到样板戏的时候,实际上只有七个,为了凑数,将不是戏剧也不是舞剧的交响乐《沙家浜》列入其中。所以后来才追加了一个京剧《龙江颂》,这也弥补了前面七个样板戏中没有“农民”样板人物的不足,因为文/革中强调“工农兵”,可是前面七个样板戏中却没有一个戏是演农民的,而《龙江颂》中的江水英正好成了文/革样板戏人物谱中的农民样板。
笔者觉得,文/革中真正有代表性的八个样板戏应该是《红灯剧》、《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沙家浜》、《白毛女》、《海港》、《龙江颂》、《奇袭白虎团》。文革结束前两年的1974年,北京、八一制片厂才又出现分别把京剧《杜鹃山》、《平原游击队》搬上了银幕开始在全国流传,不过这两个戏不能算是样板戏,只是文/革后期学习样板戏的成果。京剧《杜鹃山》由于唱腔优美、剧情曲折、女主角柯湘的扮演俊秀,使得京剧《杜鹃山》有后来者居上的感觉。如今许多人也错把京剧《杜鹃山》当成文/革中的“八个样板戏”之一,这实在是一个误会。
2008-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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