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小传] 莲芳

筠之

[凡人小传]
莲芳

    说起莲芳，人们只能从记忆中找到他。年已古稀的他，早十年前就被送到镇养老院去享福了。看官是不是有点奇怪，莲芳怎么是“他”而不是“她”？

    “名”不符实，他只是如殷秀梅歌中那‘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小草。他的人生中，既无‘莲’姿，又无‘芳’香。名字只是他父母的一厢愿望及兄长梅芳的一个连号。

   暴风雨后，我们常见大树摧枯折枝，花卉谢蕾败叶，可是田埂路边的小草却长得芊芊绵绵，翠色如洗。这使人们浮想联翩。小草易生，大树难成，自然与人世，那么相像。难怪有人将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称之草民。莲芳算是其中的一份子。
你可别以为他轻贱如草，卑微似芥，被人蔑视，苦不堪言。他的自信、自重、自足、自乐，却为人们翻开了底层生活的一册大书，读懂它，即便你腰缠万贯，也不见得无所收益。

    莲芳一直独身，因他弱视，一般的女人看不上他，年轻时有人先后给他介绍过一个大龄女和一个弱智女，都被他谢绝了。理由很简单，“男人有男人的责任，我不能害人家。”有人说，没有女人不成之为家，只要去过他家，你就知道这个结论是错的。父母给他留下一间平房，前半间砌了个灶，后半间搁了张床，中间拉了一条布帘。没有衣柜，拉了一根铁丝用简易衣架把季节更换下来的衣服挂的上面，上方用一块塑料薄膜挡灰尘。没有被橱，洗净晒干的被子用塑料布包好，到夏天就挂在屋梁上。南屋灶上，锅台擦得干干净净，锅盆刀勺洁净，碗柜上方牙刷、牙膏、茶缸放置有序，旁边挂的一条毛巾始终如新。北屋房里，冬天被子折的好好的，夏天帐子掖的好好的。三合土的地面平整干净，不见一点灰尘。灶床之间靠西，放置一张草桌，塑料台布上一尘不染，家中唯一的两件‘家电’收音机和手电筒365天都摆在桌上。
据说莲芳儿时上过两年私塾。能写出一手漂亮正楷字。每蓬过年，他总是全村第一个贴出自己书写的红对联。闲暇之时，他喜好串门，捧着收音机，走到哪听到哪，新闻、天气预报是他定格的节目，国内国外的新闻他都比别人先知道，你问不问天气，他都要告诉你，那天晴天，那天转阴，那天有雨，准确无误。

    他早就是‘五保户’了，但总是没有歇息的时候，做一份力所能及的事。为集体放过牛，看过场，守过夜，喂过猪，他总说，“这辈子我欠大家的太多了，下辈子都还不清。”因此，农闲时在村上无论是张家砌房造屋，还是李家红白大事，一喊就到，天天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开，不要烟，不喝酒，不要工钱。白天，不管叫他做什么，脸上总是带着粲然的笑，晚上，他那陋室里传出的是满足的鼾声。

    过年遇节，好心的人们总要送一些衣物、钞票给他，他遇恩知报，心存感激，念念不忘他人施舍。总是说某人大恩大德，某人菩萨心肠，我要为他祈祷，求佛佑他平安。养鸡生蛋，他自舍不得吃，全送给有恩于他的人，别人说，人家并不在乎这些，你又何苦？他说，“这是我的心意，算不了什么，但这样我心里要好过一些。”多少年前，在外地搞建筑的阿新给他买了件羽绒服，他穿在身上逢人便说：“这是阿新给我的，阿新真是好人。”平时，袖子上总要套付护袖，做事总要系条围裙，人家问他为什么如此爱惜这件衣裳，他说：“这是我对阿新的尊重。人家也不容易啊。”

    从养老院到村上路不远，四、五里。他也回‘娘家’看看。村里人问他过得好不好，他总说：“好、好，衣食不愁，一个礼拜改善一次伙食，节日还有水果吃。都是享的共产党的福，真的。”

雨妃

:) 这篇文章更像是散文。如有冒犯，敬请原谅。:)

xiaohan

不错，路过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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