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在消失

红狼

脚印在消失

○ 红狼

三年前，我回到故乡，得知那个溢满我童年梦幻的小学给撤了，教室甚至用来关了牛羊。不由一个人悄然来到学校徘徊，童年已走得太远太久，颓败的教室杳无人影，墙脚苔藓斑驳，满屋蛛网斜横，一条多石小路弯入往事深处。我生出无限的悲凉。
      再回故乡，我又听说曾就读的中学也撤了，改成了一所完小。又是一阵无端的悲凉。我找了一个机会去了学校。蓊郁的柏树林已不见了踪影，瓦屋教室拆了，土质篮球场被水泥场地取代，操场上曾经是青春焕发的身影，如今是呀呀学语的稚童。只有朗朗书声还在风中依稀，那些校外劳动的茶园如今荒草萋萋，威严的数学老师退休乡间，食堂会炒菜的老爹早已作古。
      顿时，我脑海里浮现毕业时同学们相拥而泣的情形，聚散离合曾经丢在风中，一时涌起多少伤感！
      越是惶惶然，越是失去。前不久，我在一位朋友家作客，席谈间，又听说我们的高中被卖了。啊？这高中算是“相当级别”的母校了！那是青春飞扬的岁月，理想象阳光一样灿烂，情感似烈焰一样炽热，那么充满爱和美好的所在，被卖了？
      找机会去了那里，哦，过去的小桥流水、环境幽静的母校，现在成了生意人的场所。无论我怎样搜寻和辨认，都很难找到多少与记忆相吻合的物什。木板房子拆了，代之以水泥高楼，大树砍了，替之以陌生的围墙，校园里曾经那些天一亮就啁啾的鸟儿，也已远走他乡。我抬头望了望，只有天空没有变更，只有白云还似曾相识。我的心在阵阵紧缩和抽搐。
      岁月恶狠狠地背过脸去，甩你一片无奈。
      感慨过处是无奈，无奈之后是平静。
      今年中秋节返乡，获悉我们村被合到了另一个村，名字当然也被吞并改造了。据说改名当初，村子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要找有关部门恢复名称。村里人跟我说起这个事，还以为我会有什么反应，我平静地说：改就改吧，反正又不影响吃喝撒拉。
      原来，母校和故乡，只是适宜在梦中存留的东西。我们只是伤感的怀旧者？流浪的寻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