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九曲河听浪 ○ 红狼 远远的,远远的,你的歌招引着我漂泊的心灵。
丹阳九曲河,你是苍莽的,你的血是激荡的,你的肉是奔放的 ;你是父性的九曲河,你以那摄魂夺魄的粗犷,和男人饱绽的肌腱、阳刚四溢的雄性把我卷起,如舟如帆。
九曲河浪歌,这是一种怎样令人回肠荡气的节律!这是一种怎样令人倾倒的抒情模式!这是哲学家的宣言 :你头顶高原,脚踹沧海,眼前却静若贞童 ;你吞吐日月,挽绕千峰,眼前却讷如老孺。原来高远的境界也淡然泊然,原来旷世的伟美也质朴如泥!这是力与美的奔泻 :唐古拉山在白云深处吹起一支小号,九曲河浪便远道高歌而来,如龙吟虎啸,如风行雷动,带着洞穿山岩的呐喊,携着击碎碣石的怒喝。
这是岁月的流动 :远古的萤火如星,豁牙的樯橹如喃,渔歌的韵丝悠悠,纤夫的抖索颤颤,古刹的钟声如泣,滴血的诗歌如诉……这是什么在飘渺和闪烁?是士大夫在岁月深处的款步?还是娥眉浣洗的一江春愁?是刀钺的铿锵和着河水呜咽?还是沉沙的折戟伴着浊浪长啸?浪烟吟着秦云汉月,浪声奏着楚风唐韵。九曲河啊,你以你的雄奇和苍莽,你以你的丰富和博大,你以你的永远和古老,你以你的壮美和激越,雄蟠在天地之间,成为华夏大地永不枯竭的文化的绝唱!我见过晴天丽日的丹阳九曲河,阳光的胭脂,灿烂了我的脸颊。你也曾让我销魂,然而脂粉气太浓,使人迷失在粉饰的华美里,我怎么也舀不着一瓣人生的智慧。 我见过夜色中的丹阳九曲河,你又像一个冷艳伤感的怨妇,喋喋不休地吐诉着心中的落寞和孤寂,令人感叹人生的空茫和失意。只有眼前的你,才是真情实感的你,纯朴归真的你,入木三分的你。你的歌苍郁凄美,雄浑得壮美,深沉得隽美。
我还见过雨丝中的丹阳九曲河,无边的春雨丝更加剧了九曲河的苍茫和雄浑。河流坚毅而行,浪声恍若万钧雷霆,却不见闪电的火花,似千骑奔腾,却不见奋鬣扬尾。什么也说不清,什么也道不白,雨丝无言,河水无言,只有依稀如梦的白鸽和船只在远处隐没,只有这淘尽千古的浪声荡然东去,只有浩茫无边的情绪引起我狂乱的遐想。
其实,你和大自然一样,既单纯又复杂,既了如指掌又深不可测,既摆脱、摧毁一切桎梏,又像一切生物那样永远充满着内在的和谐、合情合理和必要的逻辑。
然而,每当这时候,我的文思灵感像短命的蜉蝣活不过黄昏,为什么我的歌呵,它的翅膀失去神力,沉落了,那支持它的伟大的声音,已使回音遥遥地没入寂静中。
丹阳九曲河啊,你惊浪拍岸激流猛进,乱石穿空卷起千堆雪,你也无言无声无字无歌,你赠我以人生的激荡。九曲河啊九曲河,我可否借你的源泉,葱茏那枯竭的灵感,可否借你的东风,鼓飞生命的帆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