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亲情向左转 1

筠之

[小小说]                   亲情向左转    1
某军医大学附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住着一位特殊病人。他面容苍瘁、眼窝陷塌 、双目锁闭、呼吸急促。吊滴、氧气、导管等横七竖八，呼吸机、血透机......一应俱全，几乎用上了所有能用的医疗设备与抢救措施 。这位病人正是该院医术精湛、德高望重的院长、军医大校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老教授华乔仁。
华老早年毕业于中山大学，美国‘海归’。刚满甲子患上了尿毒症 ，病情危重，严重肾衰竭  。
夫人韦娴是该院医疗临床部主任，是他早年的大学同学。他俩并肩在救死扶伤行当里，风雨同舟几十年，相互勉励、感情深挚，在医学上都有很深的造诣，因此对丈夫的病情十分清楚，她也似乎乱了方寸，别人都说，对于病人，最好的医生是自己，可咱老华，也算是最好的医生了，可对自己的病怎毫无回天之力？
血液透析，是尿毒症比较理想的保守治疗；同时，双管齐下，服用秘鲁进口的特效“玛咖”。起初，作用平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并发症的叠加，治疗效果不理想以外，病人越发适应不了，病理反映强烈，病人表情痛苦。院校领导、专家治疗组向他夫人交了底：目前，病人的肾上腺素接近枯竭，器官养分的供给如无源之水，生命特征已进入边缘。华老是院、校乃至国家的医学泰斗和非物质财富，要救治院长，唯一的方案就是进行器官移植、手术换肾。大家都知道，除肾源外，其他都不是问题。
组织肾源，一时成了重中之重、急中之急、难中之难：急的是病人时间紧，等待不了；难的是换肾肾源在自然人群中的匹配概率是二十万分之一，谈何容易？专家组的所有成员，他们的大脑如计算机那样快速运转，他们的睿智似电脑那般急骤搜索，大家都在思考一个上上策，大家都在苦苦思索适当的措词，......
“韦主任，事到如今，是否只能这样了，你们的子女当中，有没有可以捐肾的？当然，必须考虑身体条件和工作、家庭诸因素。”专家组组长、军医大陶政委婉转地说。
“当然可以。我急糊涂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成的。我们那两儿一女，无论哪方面，他们都能捐。他们每天早晚两次电话询问他们父亲的病情呢。如匹配成功，我想他们谁都不会含糊。没有他爸，哪有他仨今日的成就？他们都是爱他们的爸的。”
夫人救夫心切，当即给三个孩子通了电话。并特别关照：大人回就可以了，不要影响孙辈们的学业，电话里没有说明捐肾，只说他们的父亲在病床躺久了感到孤独，想见见自己的儿女。
大儿子卫国，35岁是解放军某部旅长，‘两杠四星’大校。妻子是某大军区文工团团长。二儿子家国，装甲兵某团中校资深参谋长 ，妻子是某某某医院军医、主任医师。女儿国芳，排行老三，厦门大学毕业后留学美国‘哈佛’，读研、读博，学成留校 ，丈夫沃得，加拿大人，‘平果’经营商。
翌日，儿子女儿陆运续抵达。下了飞机先后直奔医院，探视病榻上的父亲后，带着沉重的心情随着母亲来到久别的家中。稍等休息，家庭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进行。
“孩子们，为了你们的爸爸，辛苦你们了。”当她直奔主题地说了器官移植的‘捐肾’事宜后，会场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低微得难以觉察。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我先说，爸爸换肾是当然的。我想如要我们家卫国捐，是不是不太现实？如捐了肾，他的‘将军’梦就泡汤了。有迹象表明，卫国调军部当军长已指日可待了，大校晋少将只是一步之遥啊，虽不至于千载难逢，但从军者有谁不愿当将军？我们是爸的长子家，我们有治好爸病的责任和担当。这样，我们虽不富裕，愿出20万为爸爸买肾。”大媳妇说的有理、有节、有利，滴水不漏。
二媳妇接过话题“ 大嫂言之有理。我们也不赞成大哥捐肾。可要我们家家国捐是不是有点不靠谱？他官不大可事不少。不象团长、政委，可以发号司令，参谋长可是部队‘作训 ’的主流指挥，要身先士卒，尤其是装甲兵，没有体格如何带兵？这样，我们的负担轻于大哥家，我们再出30万奏起来为爸爸肾。”忧国忧民的一席话，想反驳都找不到言辞。
听罢两个嫂子的发言，一旁的国芳早已泪流满面，抽泣成声。她心想，“对啊，两个兄长于理委实可谅。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于情我已无推脱之词。”于是说：“我捐给爸爸。”话音刚落，一旁在给妻子擦泪的洋女婿发言了：“尊敬的岳母，亲爱的哥嫂，我们有一个只有两岁的小女儿正需要我妻子照料，......”开始还说了几句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后来越来越听不懂，几哩咕噜的，最后索性说英语了。意思是说，孩子太小，如孩子的母亲将来身体有个意外，不好给女儿交待之类，并愿意出50万给做病人器官移植的费用。
捐肾无果。不是这位母亲的考虑太天真，而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理念让她想当然的。亲情，有时候也会让我们感到很无奈。一个礼拜后，华老，一代名医就驾鹤西去了。               

萍水相逢

学习老先生的文章，受益匪浅，祝您国庆快乐！

向阳花

期盼下文……

安琪儿Emily

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