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亲情向左转 2

筠之

[小小说]                  亲情向左转   2
此一时彼一时也。人，竟如此没有定力。又有谁能想到，当年的全国“三八”红旗手、区人大代表、高级教师杜颖大姐会遭遇如此不测、会经历这般不辛，会变成......。当年，三尺讲台，一根教鞭，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言为人师，表为众范，才学师德，人皆赞赏。可如今，孤身只影，只能躺在养老院里打发时光享“清福”了。
五年前，55岁的杜老师退休了，离开了她执鞭三十多年的教育岗位。丈夫十五年前因一场车祸丢下未成家立业、未成年的二儿一女，带着对这温馨家庭的眷念；带着对妻子、儿女没有尽职尽责的遗憾撒手离开了人世。杜老师没有因此而消沉，而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教育事业上，全身心地投入，无论是对自己的学生，还是对自己的孩子，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是区教育战线上的一面旗帜，各种荣誉、各类奖褒纷至沓来。
境界不同，理念有别。退休后的杜老师丝毫没有失落感。该起床起床，该上班上“班”，不过不是去学校教书，而是去社区做义工：整理图书室、优化社区文字环境、帮助出刊各类板报、帮助做家长里短的居民工作......工作之余也没闲着，每日里除早晚出门锻炼1--2个小时外，散散步、跳跳街舞；还坚持2--3个小时上上网，有时甚至还会聊聊天......虽然孩子们成家后都分开，日子单身过，但生活中不缺欢乐、不缺热情、不缺精彩，反感到有乐、有为、有滋、有味而自在。还因为，生活上富足，衣食无忧更不必说，毕竟，养老金近五千呢。
好景不长。一天，弟弟杜志前来“拜访”。
“姐，退休后的生活有没有过了磨合期？孩子们都担心你孤独，外甥女、大小外甥不止一次地叫我这个娘舅做你的工作，住到他们那里去，生活上好有个照应，毕竟，年岁不饶人，一年老一年呀。我看，他们的忧虑不无道理，至少孝心可鉴、孝顺可嘉啊。”
“......”杜老师听了以上一番话，沉默不语。五分钟后才缓个气来。“与‘他们’一起住？哪个他们？他们可是三家啊。”“姐、姐你先别急，当然不是三家合伙你去‘掌舵’，意思是你大小儿子、或女儿，由你挑选，看你意愿。”“看你这个娘舅当的，你姐可不就是只有一个，是独生子女的妈，你姐有三个子女，你叫你姐怎么样去端平‘亲情’这碗水？这不单是两个儿子，还有两房媳妇、孙子孙女，还有女婿、外孙女，这么一大家子，你叫我如何面对？”
听了姐姐的话，杜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接过话题说“姐，都怪我没有设身处地地多想想姐的处境。都怪我没有把孩子们的想法充分地表达。其实，我从他们的话中也找到了共同点，可以轮流住，一家一个月，各家给你专门准备好一个单独房间，起居方便且生活实施齐全，专车接送交接，尽孝悌之心，出膳养之力。”弟弟的一番话说得杜老师开始回心转意了。她，想到大孙女的落落大方，想到孙子的聪明、懂事，想到外孙女的乖巧、可人，顿感享受亲情的快意，心想，“是啊，儿孙绕膝，天伦之乐，事业有成，颐养天年，也是成功人生的一种追求与幸福。人的一辈子，不就是该奋斗有奋斗目标，该奉献有奉献精神，论情怀有家国情怀，干事业有报国大志，到晚年有清风之节。”
就这样，顺风顺水地过了两年。反正离月底还有三天，下家就有提醒电话了，“哥，妈可好？这个月有31号，我叫你妹夫30号就去接妈妈好吗？”老二（女儿）急不可待。......“姐，叫妈妈听电话，我最近要出趟差，是不是提前两天接妈来？”老三（小儿子）更是猴急。......“三儿，就你没规矩，‘多吃多占’几回啦？妈妈每回从你家过来，你知道她有多疲惫？”老大（兄长）同样的话三番五次地责备小弟。......为啥他们者这样的“抢”妈妈？因为，她是儿女们不发工资的保姆。接送孩子上学，买菜做饭洗衣，家务卫生整洁......家政的活儿做得得心应手。他们三家也象征性地给些菜金，一加上他们的胃口变好，二加上市场菜价看涨，她每月的养老金真的所剩无几。她无怨无悔，因为她赏到了皆大欢喜的乐趣，是个“最受戒欢迎的好奶奶”。
天下父母爱小儿。也许是老三为她生了个孙子，杜老师宠爱有加、有求必应，干活尤其卖力气。那年8月下旬的一天，当时轮在老三家，秋老虎发威，送孙子上学回转的路上，见不少人在路边摊位买紫山芋，她一路小跑地赶去挑选，心想，我家豆豆（孙子乳名）最欢喜吃这个了。摊贩是位近60的老农。“这位兄弟，多少钱一斤？多买了给优惠价吧。”她问。“3元一斤，10斤以上二块五，买20斤再优惠5元，给45元好了。我送你袋子装。”三言两语成交后，你情我愿、摊主秤好了又添了两个给她，她背的蛇皮袋觉得分量在加重，真是远路无轻担。小儿子家住四楼，走到楼下放下袋子，她准备歇下一直背到四楼。上楼梯不比走平地，爬七、八级她就大气直叹。她勉强爬到一楼就汗流满面，心快要跳出胸膛。她刚放下又鬼使神差地背上，咬紧牙关地往二楼爬，当快接近二楼门口平台时，一阵目眩，双腿一软，跌倒在楼梯上，又顺楼梯滚落到一楼。顿时口冒白沫、不省人事......。
救护车还算及时，脑中风经过抢救，三天才得以苏醒。命是保住了，但下肢瘫痪，口齿不清，差一点就成了植物人。出院后，照料别人的人成了要靠别人照料的重病人。开始，娘舅作主，继续病前，依然如故，轮流推磨，兄弟姐妹，一样摊派。结果，一个来回的时间还没有轮班到关，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我们快崩溃了，实在吃不消。”于是，一起去找到娘舅。提出两个方案：一是回娘住的老房子，反正她有近五千的养老金，请保姆全天候照料。费用不够，缺少部分三人分摊。二是住进全托式养老院，由养老院进行康复体能锻炼，以渡晚年。娘舅杜志觉得太对不起姐姐了，他声泪俱下：“孩子们，孝，不能等待，也没有等待。人，都要慢慢变老。听舅舅的，让你妈妈进全区最好的全托养老院，并不惜重金进行体能康复训练。至于费用，除她自己的养老金外，你们要做到：一、每星期，你们至少要去探视你们的妈妈一次，亲自给你们的妈妈洗一次脚或擦一次身；二、目前你们每月先贴补康复费用500元，以后视情再定。你妈妈百年之后，她的房屋财产由你三人共同所有。
变数在天，立足在地。以后的情况也只有天知、地知。亲情啊，请直行，不要转弯。

春晓

百善孝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