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3252|回复: 3

(参赛作品)盖房(小说)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8-3 19: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盖房(小说)

           1982年的秋天,二舅骑着他刚买不久的飞鸽牌自行车,从40里地外的李家庄一路飞奔到他姐姐家。当时我爹和娘正在昏黄的地里拔着一把把带着露水的黄豆秸子,纯净蔚蓝的天空里还微微透着些凉气。一脸汗水的二舅远远地朝着空旷的田野里的两个黑影喊:姐――姐!姐――夫!声音激越高亢,仿佛黄土高坡放羊娃唱得信天游。娘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娘家出了什么事情,惶恐不安地立起了身子。爹刚好捆起了一扎豆秸,停下手里的活,从兜里掏出了包大前门,等二舅到了面前也顺势递了根烟给他。
          二舅在田头支起那辆蹭光闪亮的自行车,等抽完了烟,檫完了汗,于是他说,他要盖房,需要借钱。
         那年二舅32岁,刚刚娶了舅娘,两口子除了种地,家里最值钱的也就是屋里养的两头母猪。二舅的房在村的最西边,是一栋摇摇晃晃,土胚加青砖砌成的老屋。老屋是李家祖父手里的财产,历史久远,从旧社会到新中国,横跨了半个世纪。到了二舅手里,他就筑了道土墙把老屋隔成两个房间,前边是灶堂,八仙桌子,两张红木椅子。后边侧用石板,砖头垒成一个猪圈。猪圈右边搁着一张木梯,木梯是通向小阁楼的温馨的婚床。每当过年在二舅家吃值年饭,一桌的人一边喝着酒,夹着菜。一边听着里屋的猪仔谗得嗷嗷直叫,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热闹,也很有趣。
          二舅终于还是拿到了钱。娘是从衣柜里搬出一个梳妆盒,从里面拿出用牛皮筋扎得整整齐齐的五叠花绿的钞票。二舅把两扎十元的钞票放在里面的口袋,又把三扎五元的钱放在了另一个口袋。他说姐那我就走了,走时哼着曲儿,忘了和我爹打招呼。他一走,爹和娘就吵了起来。我爹是拍着桌子吼:日你娘娘的,你把钱都给了这个杂种,我们家还要不要过日子?再说这狗崽拿了钱何年马月还啊。娘只说,他会还的,接着就不作声,躲一边去,端着木盆,拿着棒槌,去后屋的水塘洗衣服,那青石码头上蹲着满满的大姑娘,小媳妇,洗衣的洗衣,淘米的淘米,还有嗓子美的小姑娘在唱歌。水面上荡漾着一池塘的欢声笑语。爹再窝着火,也不可以学蛮横的二流子,总不能按着自己老婆的头往水里摁,我爹就站在码头岸上,跺着脚,生着闷气。爹倔强的神态很滑稽,把那些池塘边的大姑娘小媳妇若得笑弯了腰。
          自从挖地基开始,我们家就开始和二舅一家栓在一起了。娘提前两天就住进了舅舅家里,开始安顿工匠们的伙食。瓦匠是从孙家村来的,领头的叫大海,这名字听起来像电影里的英雄,大海老婆也跟着来,是干小工,我爹也是干小工,还有一些二舅的朋友以及舅娘都是干小工。四个瓦匠兼带着这么多小工,这简直与大日本皇军一样,一个鬼子带着三四个伪军。组织起来也象模象样的一支建筑施工队,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二舅的脑海里充满了,毛主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伟大思想。其实在现在的我看来不为别的,也就为省两钱。
         毕竟舅娘小,当时只有20来岁,是个还在做梦的年龄。眼见门前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材料,心情也随之糟糕起来。当那些泥水瓦匠们带着各色家伙进驻二舅家,很快打破原来生活的宁静,并随之带来种种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要去找几根细钢丝,去竹匠那里买起脚手架的毛竹,去木匠那里削些木钉,等等琐碎的事情,不胜其烦。二舅见舅娘从原来的期待与兴奋中走入了烦恼的深渊。于是开导舅娘说:现在有瓦匠,还怕个啥?原始人类都是靠自己两只手盖得窝,不照样干得成,我们现在可是强多了。
        动工那天,我爹和二舅拎着夯地基的铁疙瘩,死命地喊:嗨约,嗨约。那块桑树地很快变成了几条深深的交错的壕沟。石子,黄沙,水泥包,砖头,水泥预制板,东一堆,西一堆,像淮海战役里的战场。瓦匠师傅们伸着个瓦刀,把一块块砖头敲得叮当作响。大海老婆则在大师傅旁边递砖头,一块接着一块,远远看去好像一条自动运输带。我娘和舅娘,一个拿着锄头铲子绊水泥浆,一个提着铁皮桶给师傅们递着弹药,我也试着拎过一桶,铁皮桶看起来很小,可是装上一点泥浆,就变得很沉,很沉。
        建房是快乐的,尽管有点苦,有点累,但大家都有说有笑。那时候还小,听不懂那些泥水瓦匠的黄色段子,只知道连我娘和舅娘听了也一起捂着嘴笑。可是这样的美好时光才过了一天,舅舅的梦想就被一个叫李锁根的同村人给搅得七零八落。
        对于李锁根,是没有防备的,因为李锁根就在我二舅的西边,距离上算起来还是个邻居。第二天早上8点的样子,工地刚刚开始恢复了点忙碌。一个穿着蝙蝠衫,喇叭裤的胖女人站在水泥包上吹起了进攻的号角。起初干活的谁也不在意,直到有人去铲水泥,那女人还和菩萨一样纹丝不动,才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女人张口骂的就是:李法坤啊,你这个婊子生的,你在挖你自个家的坟啊,这坟够大啊,够你一家三口都躺里面啊。。。。。。女人声音很大,八里地外的人都听见,于是村里的,路过的,上到80岁的老头老太,下到3岁娃娃,都像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过来看热闹。
        二舅说,你再骂,再骂我就不客气了。
        舅娘也站在黄沙堆上,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那女人,但她只会骂一句,你是个卖X的。你是个卖X的。
        李锁根带着两个弟兄,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手里拿着铁铲,过来就摞倒了刚砌好的半米高的墙,二舅和我爹就过去夺家伙。锁根举着铁铲狂吼:你过来,过来,我就辟死你。
        二舅捡了块砖头砸过去,砸了锁根的脸,锁根人哼了一下,就倒下去了。我爹和一平头男的也滚在了一起,二舅几个朋友很快加入了战斗。胖女人和舅娘互相抓了起来,一边抓,一边骂,一边哭,一边叫,两个女人的头发都变成鸡窝。我娘天性就胆子小,见了这场面,身子就一直不停地抖。直到舅娘好看的瓜子脸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娘才去拉那女人的衣服,连骂带哭。旁观的有来劝架的,但不知道怎么是拉错了人,还是早有预谋,很快也加入混战,场面一度壮观失控。后来就没人敢来,都在看热闹了。每到惊险处,人群都还会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82年还没有设110,就是喊警察,警察也只是骑个自行车来。效率肯定远不如现在的汽车。真正先来劝架的到是李家村的村长和大队书记。来解决问题的时,他们都是度着方步,不慌不忙地过来的。
          李锁根被痛击后,成天躺在床上喊痛起不来了。二舅的房子也别想砌,锁根女人天天搬张小凳子,坐在高高的水泥板上,唱戏一样骂着山门。瓦匠们等了两天见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鸟兽散去。天一天冷似一天,新房还是那半米不到的墙,看起来到有点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后留下的味道。那些和好的水泥浆,泡好的石灰,经凌厉的寒风一吹,都冻得比石头还硬一点。期间王书记来了两趟,带回了那家的意思:一,李锁根的伤得治,二,要砌房子西边墙必须缩回去三尺,要不会影响他家的日光。二舅的意思是:一,我法坤老婆的伤谁来治,那是毁容。二,只能缩回三公分,三公分就不影响日光,干吗要缩三尺。缩三尺连地基都要重新打。王书记是个和蔼的好人,听舅这么一说,一时也拿不下主意。只好又跑去锁根家,锁根打架吃了亏,现在恨不得马上地震把二舅家削平了,听了王书记一番阐述,所以坚决不答应。王书记就像猴子一样在两家窜来窜去,事情也没有个结果,不过好处到还是有。李锁根家给了他一条大前门,我二舅也给了他条大前门。这个算不上行贿,不为别的,就觉得理都在自己这边,要的是王书记能说句公道话。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19:3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本帖最后由 萧若秋 于 2010-8-3 19:44 编辑

       到了年后,村长也出来调停。村长说,法坤啊,这样僵下去对你不利,你看这些材料在不用就要废了,这都是钱,退一步还阔天空。你僵着,人家就乐意僵着,巴不得你一世住不了新房。二舅说,我就不让。。。。。话还没说话,舅娘就夺过了话,让就让,不过要作东西,要画押,中人签字,要不我让了,他家还要这样那样,没完没了。村长说,这好办,明天到大队部,请一些中人,作一份东西,以后好有个凭证。
        等开始定协商条件,已经是温暖的阳春三月,田头地尾呈现出大片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儿。计划远不如变化,李锁根家,也在自家门前垒起了很多堆红砖头,拉来了黄沙,石子。准备大干一番。二舅去找王书记,王书记说,他那地已经批了,锁根同意你家砌,不过他家也要在旁边砌,至于砌多高,两家离多少公分,明天到大队部去谈谈。记得,那天二舅连夜带着舅娘,心事重重地来到我家。我爹和二舅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怎么个砌法。显然最担心的是,锁根家的房子。二舅说,看他样子可不是砌一间,砖头那么多,估摸是两间楼上楼下。我爹说,他家就是要盖过你,一来笑话你,二来遮住你西边的日头,我看明天的协议,你得写砌两层,哪怕不砌也要留有余地。
           原计划一层小平房,新年新气象的新房用来住人,老屋用来烧饭,喂猪,存粮食。现在逼上梁山,二舅不但要补去年的损耗,还要再去计划添一层楼的建筑材料。去年我家的债还没有还,看样子二舅还要继续往里边砸钱。可哪里来的钱。二舅看着娘,娘不作声,爹知道说漏了嘴,只顾喝酒,夹猪头肉,但知道家里那500块钱是保不住了,于是说,你也去找个事情做做,30几岁的人光种田怎么成,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一个家负担是怎么来的了。人还是要有手艺,那可是养家糊口的玩意。
          其实二舅比我爹有本事,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爹的手艺也就是给人家打个木凳,春日庙会赶赶集,把平日里的存货变成钱,那钱也是小钱,不过那时看起来有钱。是因为大家都还没什么钱。二舅后来是跟着村里的一个人去学做皮鞋,没过几年就自己开了个皮鞋作坊,到了90年皮鞋作坊变成一家坤耀皮鞋厂了,不过可惜的是那厂子怎么也没有做大,90年是十来号人在做,到了2008年还是十来号人在做。和他同时期开厂的,有成千万富翁的了,可他到现在去皮革市场进货,还搭乘公共汽车,一个人把这几米高的皮革搬来搬去,就怕被别人多赚走一分钱,整个就是欧也尼格朗台的翻版,呵呵,这个不提,不过纵观几十年的变化来说,还是比我爹有能耐多了。 
          我娘就是心软,李家就留下他一个儿子,大舅在八岁时走丢,生死不明。我外公外婆死的早,临走时拉着我娘的手就是不肯松。指着二舅要我娘照顾他一辈子。这个我爹不知道,知道了估计打死也不会娶我娘,在他眼里,这哪里是结婚,分明是再领一个老子回来养。二舅晚上还是揣走了我家500块。这让我爹很不爽,二舅的房再次动工时,只有我娘去帮着做小工,我爹就在家做木凳子。
          李锁根家请的是潘家桥的瓦匠,潘家桥的瓦匠手艺好,很难请,锁根家就把他们请来了。而且他们自家人没有做小工的,小工都是那帮瓦匠自带的是熟手。所以盖房子的速度立马显现出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锁根家的房子是扁砌,扁砌消耗砖头的量比一般砌法,是多的多。二舅看着不舒服,孙家村的那帮瓦匠师傅看得也不舒服。中午吃饭,大家就拿锁根家的瓦匠开玩笑出气。大海边扒着饭,边指着对面那堵墙,你看看他们都干的什么活,是人就干不出这种活,有的师傅说,他们还拿25块钱一工,我看这活做的,给个10块钱都嫌多。二舅听着这话很解气,哈哈笑着,勤快地递烟。
          第二次吵架,是这么引起的,锁根家的水泥浆,不知道怎么被扣了半桶石灰。他们用的都是自家小工,熟得不能再熟。想了想就肯定是二舅这边干的,那边带头的是个40岁的高大汉子,手提着瓦刀站在楼板上吼:哪个没屁眼的做得缺德事情,有种站出来!孙大海一听有人过来挑衅,一肚子的火正愁无处发。把浆桶一丢: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老子这行混了几十年,还没怕过谁。
          二舅见他们吵上了,热血上涌。心仇旧恨都上来了,也跳上了楼板,指着那瓦匠的鼻子: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看见谁了?
          大家都在比喉咙,楼板上马上就压了一群人,但动手的倒是没几个,最想动手的是锁根,还有我二舅,本来我二舅的手是指着瓦匠,突然锁根就握了二舅的手指头,狠狠地压,疼得二舅杀猪一样叫起来。锁根怕就这么压断了出事情,突然又松了手,手一松,二舅的怒火燃烧得像头非洲雄狮,一脚踢在锁根的小肚子。那一脚又导致双方停工,谁也不准砌,此后锁根女人每每从二舅门口那条路过时,眼睛是白的,远远地泛出一阵凶光,这凶光是对着二舅家的每一位成员,上至瓦匠,下至小工,直到二舅的孩子到了7,8岁,那凶光还是没有褪去。因为我表弟说,那时他和伙伴们在路上玩耍,碰到锁根家的那个女人,凶光如影随行,成了表弟儿提时代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二舅家的房子最终是怎么盖成的。长大后,成了我心中的一个谜。我只知道,在房子还没有粉刷,更谈不上所谓的装修,舅舅一家就喜气洋洋地搬进了新房。尽管新房只有裸露的红砖,墙面坑坑洼洼,甚至有许多的缝隙小洞,但还是给一家人带来了异常畅快的感觉。这个感觉直到我家砌了两层小楼房,我才真正的体会到,新房与旧房的感觉就是天上与人间的感觉。一种告别旧社会,开始新生活的感觉,气息完全不同。直到92年二舅开起了皮鞋厂,又朝着东面接两间房,二舅的房子才算真正的结束,这房子陆陆续续地从一间楼上楼下,变成了三间楼上楼下,用了20年的时间,二舅也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老头。而冤家锁根在91年就患了胃癌去世,他家依然是两间楼上楼下。所以92年在二舅家在新屋后面盖厨卫间时,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了。
          后来我问我娘,二舅的房是怎么盖起来的。娘只是笑笑,只说,你啊,要认真读书,离开农村,农村能有什么出息。你看你表弟李勇俊,成绩多好,都没拉下过前三名。表弟的确是读书的料进了重点中学,不过后来大学考的也不是太理想,我估计他是想考北大,清华,其他大学对他来说无疑和垃圾一个类别。不过他读的南京理工大学也不赖啊,这样的大学对我来说就是难于上青天。但最主要的好处是有人可以在这样的大学找到人生的另一半,有次李勇俊带着他的人生的另一半,假洋鬼子一样到我单位来显摆。我就把二舅盖房的疑问抛了出来,在酒过三巡后,表弟就在他女朋友面前卖弄地讲起了他家房子的历史。他的开场像陈忠实的《白鹿原》一样,准备讲一个神话故事。我说你就别逗了,你就说你家后面那房是怎么砌起来的。
           打官司,表弟说。这是一个漫长的诉讼过程,诉讼的理由是故意伤害罪。本来二舅是占有绝对优势,可以把锁根打趴下,但关键时刻心就软了一下,顷刻间的犹豫。被对方的潘瓦匠的瓦刀砸了额头,血流如柱。锁根伤是假伤,二舅伤是真伤,伤着了脑,法医鉴定有轻微脑震荡,刀痕在脸部,又有点毁容,被定为三级伤残。故意伤害罪,检察院可以提起公诉,进入刑法程序,可以判实刑。路边的证人也可以证实,潘瓦匠的故意伤害。刀起头落,当然有点夸张,事实是刀起手落,满脸开花。
            三个月后舅舅带着脑震荡的脑袋,学习《民主与法制》《怎样打官司》《律师的辩护艺术》等等法学知识。后来表弟还看到他老爸读法学教授,梁慧星编写的厚厚的《民法》。这种学习的精神直接感染了表弟李勇俊。但最后他离北大法学系还有50分的距离,离中国政法大学有20分的距离,最次的西南政法大学也有10分的差距。这个成绩成了我二舅一生的伤痛。
            自然李锁根一家并不是准备束手就擒,请了律师,拉拢了一批证人。还提出一个骇人的要求,反诉。反诉的理由就是这是个有预谋的挑衅案。到了第5个月,二舅心情沮丧,得到一个公安通知。伤残要重新鉴定。这不是搞笑么,5个月啊,死人都可以重新投胎了。二舅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我娘。二舅一些事情只喜欢和我娘商量,甚至不和舅娘说,而我娘和舅说的事情就绝不和我爹说。所以舅舅那边在怎么样的艰苦作战,官司如何进行,活动如何展开,房子最后如何又盖起来,我爹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表弟给女朋友夹了块晶莹剔透的肉,淡淡地说,其实没有赢家,在那场官司里两家都消耗了无数的时间,金钱。最后锁根把房子卖给了一位安徽人,我家则荒废了生产,村里其他人家都蒸蒸日上,大步奔小康,实现四个现代化了。勇俊女朋友天真地望着她的男朋友,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尤其吃肉的样子像极了徐静蕾,我在徐静蕾的《杜拉拉升职记》见她喝红酒,吃烤肉就是用这个姿态,抿着小嘴,甜甜的微笑。好色的男人面对美女的微笑是要魂飞魄散的。表弟就在这样的微笑里,魂游八表。西楚霸王项羽爱虞姬美人的劲头也不及我表弟的百分之一。他又夹了块螃蟹腿放到她的盘子里,这个是好东西,海鲜,你们那儿吃不着,来,再来一块。我听着身上冉冉地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位美女对父辈们盖房子的历史完全没有感触。她优雅地拿着螃蟹腿,蘸着姜醋说,你爹多二啊,干嘛不买房,活着可真累!
         今年十月国庆刚过,二舅又一次来到我家,这次他的踏板电动车的后座上,夹着三只淡红色的纸盒。一只纸盒里肯定放着一双皮鞋。他每年都会送,我们家一家三口基本年年穿着他的二舅牌皮鞋。往年的新鞋都是娘祭祀外婆后,自己拿回家的,今年舅舅怎么就自己送来了。我还在纳闷。舅舅用手指理了理脑门前的不多的几根头发,叹着气对娘说,姐,能不能借我5万,勇俊要在省城买房,房子很好,四室两厅,很气派,你一家子去,可就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哎,城里的房子真贵,凑来凑去,首付还差个5万。
        啪,地一下,大家都听到了里屋一只茶杯落地清脆的声响,我知道那是我爹正在里面看电视。久久地,久久地,突然蹦出一句极其颤抖的声音,谁?谁又要借钱。
发表于 2010-8-3 22:2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读楼主的文,我豁然开朗,人生的过程好像就是在盖一栋房。
 楼主| 发表于 2010-8-27 15: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回复 3# 柴红


    上一辈人盖房子不容易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丹阳新闻网(https://www.dy001.cn) ( 苏ICP备05003163号 )

GMT+8, 2024-11-22 22:21 , Processed in 0.066546 second(s), 2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 Template By 【未来科技】【 www.wekei.cn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