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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感伤
溧阳并不陌生,好几次都是在旅途的睡梦中擦肩而过。
曾听妈妈说过,我的外婆祖籍安徽安庆,解放前一家人逃难至溧阳,漂泊异乡,清贫谋生。一字不识的外婆远嫁丹阳后,从此便断了家人的音讯。溧阳有我血脉相亲的族人,我却茫然未知。工作后,我也曾想近距离接触溧阳,寻亲访旧,苦于没有缘分,空余惆怅遗憾在心。夙愿难了的外婆如今高坟嶕峣,蓬蒿纷披,苦难沧桑的外婆临终前一直呼喊着家人的名字,无助的哀怨、嘶哑的声音深深铭刻在我的记忆中。多少次我曾梦中神游,踏上族亲辛劳耕作过的土地,感受族亲白手创业的艰辛。
今年初夏,溧阳气象局邀请丹阳作协前往采风,我欣然在列。车辆穿梭在美丽宁静、宛如画境的溧阳,窗外的田园风光不断地掠过眼线,定格在我脑海。溧阳,我向往已久,更有一份特别的情感缠绕在怀。一时间,我心一如春江潮涌,思绪万千,别样的感受扑面而来。
途中我想起丹阳天主堂的李神父前不久调任至溧阳教区,于是拨通了他的手机,他那浑厚的男中音顿时洋溢在耳畔,不巧的是他正坐在离开县城的公交车上。他是我多年的朋友,清淡如水却又挚诚至深,如今孤身寡住在离县城三十公里外的长荡湖畔,真的难为他了。茫茫人海,过客匆匆,有缘相遇却无缘相守。惦念起他的至善至诚至真,酸楚悠然上心。只是他走的匆忙,我还未来得及为他饯行,内心一直愧疚不已。
真没想到,难得放松的采风却在忧郁感伤中拉开帷幕。
在溧阳气象监测中心,同伴们看演示,听讲解,围着工作人员问这问那,虔诚不已,收获不菲。我的气象知识仅局限于“看云识天气”,心有千结的我独自徜徉在院墙外,或凝望,或沉思,远山近水,花花草草都让我感到格外的亲切。街上熙攘着来往的乡人,我一一细细打量,无绪无源压根无从寻觅族亲的踪影。恍惚间,我失落,我只是风雨中一片飘零的树叶,无根无寄。
东道主很热情,将午宴设在清幽静谧的大石山旅游农庄。出城往西,渐入佳境,映入眼帘的是座座牌坊、绿野农舍和稻田桑垄。平日奔忙在都市,饱受酷热煎熬,此刻接受山风轻抚、碧波安慰,不能不说是种享受。心气浮躁、困惑缠绕的我怡然青山绿水间,真如春梦一场。
溧阳有“三绝”,茶香、水甜、鱼头鲜。遗憾的是我胃寒,习惯喝红茶,在主人的盛情相邀下,轻咪了一小口白茶,果真清香入脾,回味悠长,吴风楚韵、江南精华典藏其间,百闻不如一试。美味佳肴满桌,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溧阳扎肝,荤中有素,柔中带脆。餐厅的服务员见我如此情有独钟,便解释道,溧阳扎肝是本地外婆招待外孙的看家菜,外婆柔肠百结的一扎,扎出了一道家乡的美味,扎除了长辈的爱意婆心。服务员的旁白触发了我内心的感伤,那醉人的浓香,童年的馋涎,似乎犹在记忆深处飘忽。
临别时,东道主深情相邀,秋天的溧阳满城尽带黄金甲,菊香四溢,游客如织,不看乃是人生憾事。
秋天的溧阳,我还能如期而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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