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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洪庄(2)
夜来了。它以不可抗拒的姿势撒开黑色的天幕,然后抓一把晶亮,让其闪烁在夜空。
人静了。倚着窗,点支烟,许多人和事,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随着袅袅的烟圈,一一浮现在眼前。
窗外蛙声一片,静静聆听着,忽然想起童年那遥远的一片蛙声。
幼时最喜欢蛙声四起的季节了,因为暮春时节,除了冬的累赘已完全脱去,孩子们可以在暖暖的阳光下、无边的旷野中尽情撒野,更重要的是,这个季节的晚上可以去抓青蛙、逮黄鳝。
每每夕阳西下,便盼快快天黑,然后点一盏煤油灯,拿一把小鱼叉,跟小伙伴们吆三喝五,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向田间地头出发。一路喧哗,惊得萤火虫东飞西窜,不停拍打着翅膀。但一到田间,小伙伴们便全都训练有素地鸦雀无声,各自分散、各显身手,谁都想在今晚能胜出一筹。约莫两三个小时,重新集合,你掂掂我的,我提提你的,你数数他的,他点点我的,多多少少,争吵不休。最后,留下一串欢声笑语,各自提着战利品,回家倒头酣睡。第二天,饭桌上就有了多时不见的荤香美味,父母赞许的眼光、姐妹开心的笑靥,使皮孩子们的脊背直了又直,连吃进嘴里的饭都感到格外的香。于是,在蛙声一片的季节,就有了天天的人约黄昏后。
今晚,在这浓浓夜色中,可还有孩子重复我们昨天的故事?
念头即出,便开始笑自己的傻。社会进步如斯,昨天的故事早已被打上历史的印记予以封存了。该为现在的孩子感到庆幸的,如今的蛙声只是他们生活的一侧即景,为其美好多了一些点缀而已。可是,分明又为现今的孩子感到一丝遗憾,旷野中的纵情欢笑、月夜中丰收的莫大喜悦,他们大概是无缘感受到的了。
昨天的故事业已尘封,昨天的记忆却经常在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停驻片刻,如这袅袅的烟圈,久久徘徊,不愿散去。(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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