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是秧草

安琪儿Emily

最爱是秧草
张琪
     你见过秧草吗？小时候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打开书本做作业，而是拿起镰刀背着竹篮去田里割秧草。秧草是给猪吃的。母亲支起一口大锅，将糠、胡萝卜和秧草一锅煮了，就是猪的口粮了。母亲煮的时候，我们远远地就能闻到胡萝卜的气味，发酵的气息。因此，我对秧草最初的印象并不算好。
     秧草长在田里，远远看去，是成片的绿色。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种秧草的，想想也是，要是都给猪吃粮食吃剩饭菜，怎么可能？那时候，人都是吃不饱的！
     田里除了秧草，还有紫云英。紫云英比秧草高一些，开着白色紫色的花，也是猪草。我们把秧草和紫云英割了满满一篮子，挎着走出田里，在门口的小沟渠里把镰刀和脚洗洗干净。因为割草的时候，多少是会沾些泥土到脚上的。一次我割草回来，在水桥边洗完脚，脚不小心踩到了手中竖着的镰刀上。顿时鲜血直冒，我赶紧扯了一把秧草按住伤口，血还是汩汩地冒出来。那时候，对秧草的恨又多了几分。
     后来家里倒是不养猪了，也不需要割秧草了。写完作业，我和姐姐去田里玩，那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秧草。原来，它有这个小叶子，每片小叶子都像一颗心。那时候，刚在书本里看到“三叶草”，“幸运草”这类词，我就在想，这个是不是就是三叶草呢？于是，便和姐姐一起寻找四个叶片的秧草，以为这样可以带来好运。但是结果如何，已经记不得了。
     猪不吃的秧草，却上了我们日常的餐桌。炒秧草是一道菜，秧草汤又是一道菜。春天竹笋上市的时候，把竹笋切成细丝，放在秧草里面更添鲜味。界牌这里靠着江边，所以后来有人发现把捕来的河蚌劈开，掏出蚌肉，洗干净，切成块，先用开水煮了，等到汤汁发黄发白的时候，扔一把秧草进去，别提怎样的美味了。请客办酒时候来上这么一道，那是和甲鱼红烧肉蹄髈一样的大菜，宾客们吃了是要夸赞的。再到后来，河蚌也不稀奇了，改成鳜鱼。就是“桃花流水鳜鱼肥”里的那个鳜鱼。有时候是河豚。河豚天生鲜，秧草也鲜，这样一组合，更是不得了，那是要把眉毛都鲜得掉下来的。
     说到底，还是大家生活好了，肉吃多了，油水多了，自然要用秧草来刮刮油。不信？你试试！秧草吃多了，肚子里就空了，容易饿，一饿人就要吃饭了，一吃饭，人就有力气，就能干更多的活了。爸爸就是这么说的。
     再后来，秧草实在太多了，我怀疑在以前，它肯定是野草，见风长的。炒菜放汤都吃不完，吃腻了，咋办？母亲会把它用盐腌起来，做成咸秧草。田里刚搂回来的新鲜秧草，稍微见见太阳，不可太干，不然没得水分，也是不爽口的。然后找一口干净的小瓦缸，一层秧草一层盐，按紧踩实，封口。过个个把月，拿出来，洗净，切碎，可以炒青豆，放汤，还可包馒头，饭店里通常会做冷盘，那味道是自来鲜。时光的味道，果不其然。
     我的家乡，我的母亲，真是把秧草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每一个季节，餐桌上都有着秧草的相伴。
     秧草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苜蓿。

萍水相逢

界牌人喜欢吃秧草烧河豚，秧草河蚌汤。

山中过客

秧草烧汤好吃的

萍水相逢

祝贺美文刊登在今天的丹阳日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