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那点事儿——一个80后与90后的对话

莲玘lotus

90后的弟弟九月份要读高中了，刚刚军训回来，晒得跟黑炭似的。在我眼里，弟弟一直就是一个小孩儿。
可是这次军训回来，我真切地认识到这孩子还是个90后。在他眼里，我这个80后成了迂腐、落后的代名词。

弟弟现在念的高中也是我的母校，他军训的地点也是我曾经穿着迷彩服，挥洒汗水的地方。虽然过了好多年，但依稀记得那几天的紧张与忙碌。那个时候，从起床开始就要“抢”：抢先整理好个人内务；抢占水池，刷牙、洗脸、洗衣服。饭后，再抢占水龙头洗碗；抢在人流高峰前灌开水；抢在限定时间内洗完澡……

因此，在弟弟接到通知，奔赴训练场的前一天，我开始絮絮叨叨地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要多带一套衣服，以防下雨；带着电话卡，想家的时候可以挂个电话；再比如，带着杯子，训练、休息的时候装点水喝；饭要吃饱，不然训练的时候没力气；吃完后要跑着去洗碗，不然抢不到水龙头。我还关照他如果教官示范叠“豆腐块”，一定要踊跃献出自己的被子“被叠”，叠好以后，就小心翼翼地摆在床尾，绝不拆开，直到军训结束、内务情况评比完。甚至早在月初的时候，我就开始给他打预防针：早点把暑假作业完成，赶紧学着洗衣、洗碗，军训的时候这些都要靠自己。他老人家倒好，一点不着急，八九本作业，军训前一本没做完；衣服就跟我学着洗过一次，而且只洗自个儿的；碗倒是常洗，但从来都是只洗碗不洗锅。我说：“你这样，军训的时候，怎么办呐？”他总是撇撇嘴，斜我一眼。

现在，这个家伙对我的那一套更加“嗤之以鼻”了。原因是我叮嘱他的那些“金玉良言”完全没派上用场。首先，军训那几天不仅没下雨，还一直是高温，多带的那一套衣服，反成了累赘。接着他告诉我学员里边，N多人都有手机，就他班上还有两人的手机不慎暴露，被老师没收了。“根本找不到公用电话，插卡的就更别提了！”对于我的质疑他如是回答。

莲玘lotus

然后我问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妈妈给的50块钱还剩多少？”

他说：“还剩四块五。我晒得比你还黑了。早知道就带防晒霜去了。”

我心里念着钱的事儿，除去坐公交车的6块钱，应该有44块结余。我说你钱花哪儿去了？

他就嚷嚷了：“买水喝了，还有方便面。我都吃不饱。”

“……”

“我买了20瓶矿泉水，3包方便面，3根火腿肠。”

“不是有开水房么？你没去打水？”

“去了。打了三瓶水，都泡了面了。”

“你怎么能这样？妈妈那时给了我30块钱，我一分没花。”

“有什么呀！大家都这样。有人花了100多块呢！你没看到那小店，那人多得呀……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那家店贼黑，东西贼贵，普通的泡面就4块钱一包了。”

“……”

“再说了，你们女生跟男生当然不一样。”

“谁让你不吃饭的？我记得有很多好菜的，还荤素搭配呢！”

“先不说菜的事。碗筷根本就洗不干净。有时断水，有时抢不到水龙头。只能用脏水抹两下。那么脏，谁敢吃啊？我们桌不到三分钟就散了。大家各奔小店买零食去了。我一人在那儿吃，像啥样啊？”

“那训练的时候你怎么办啊？不饿吗？”

“饿啊，所以得泡面吃。”

“……”

莲玘lotus

“教官教你们叠豆腐块没？”

“没有。这么热的天，我们盖的是毯子，盖被子不热死才怪，又没空调。”

“哦……”

“我们班的教官是个富二代。”

“你怎么知道的？”

“教官自己说的。他说自己不想在自家公司的办公室坐着吹冷气就离家出走当兵了。”

“你们有没有搞半夜紧急集合啊？”

“有。不过那时11点还不到。宿舍里一个家伙正用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呢。”

“什么？女朋友？”

“是啊，这都是人家第二个了。”

“你少跟这些人混在一块，会把你带坏的。”

“谁讲的，他成绩好着呢。我们班以前就有这样的人，成绩都挺好的，有一个还是班长。”

谬论，我在心里说。

“你说吧，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嘻嘻，多着呢。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男生对着女生宿舍喊，某某我爱你。”

“没人管吗？”

“当然得挑管理员不在的时候。”

“你们男生怎么这样？”

“怎么了又？女生也‘疯狂’。一天有个男生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洗头，还有女生拿手机帮他拍‘艳照’捏。”

“……”

莲玘lotus

我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茬。高中的军训时光在我的记忆中是紧凑的，也是安静的。每天训练都很累，晚上大家都早早睡了。我的回忆里镌刻着这么一幕：那是一天晚上熄灯后，大家都睡下了。睡在我斜对面上铺的一个女孩，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着水。虽然有月光，但还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这一幕却诡异地定格在我的脑海，成为我对这次军训最深刻的记忆。后来我和这个女孩成了好朋友，还念了同一所大学。问起她那晚的事，她说：“实在是太口渴了，开水又烫，只能慢慢地边吹边喝。”我想我留恋的是也许是业已逝去的缓慢和纯真。因为不再拥有，所以才念念不忘。

见我没反应，弟弟说：“不跟你说了。你不懂的。家里有啥吃的哇？我饿死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留下我徒生感慨。人家说，每差一岁就有一条代沟，那我跟弟弟之间的沟可有十条八条了。记得我军训那会儿，有一天累极了，倒头就睡，梦到穿着绿色校服的弟弟在梦里对我笑。他说：“姐姐，再坚持一下，我给你留着咪咪虾条呢！等你回来一起吃。”那个时候，他小小的，只到我的腰，眨巴着眼睛，抬头仰望着我，倚赖着我，奶声奶气地说：“姐姐等等我。”现在，他比我高了半个头，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喜欢跟我唱反调。上街的时候，我想挽着他的胳膊。他会皱着眉头说：“我是男孩子。”他也会抱怨我跟他没有共同语言，抱怨我们爱看的书和电影，爱听的音乐，喜欢的运动没有交集。不过，好在，我们都曾参加过军训；好在，我们都曾在军训的某个夜晚，看过一部叫《冲出亚马逊》的电影；好在，军训的实质内容、流程都大同小异。要不然，在我家这个90后面前，关于军训这件事，我这个80后真的插不上嘴了。

金色阳光

一个时代一代人。{:1_237:}

太阿剑

......70后、80后、90后...... 每代人的快乐和苦恼都不同

尺度人生

写的好啊。将我的思绪也带回了当时军训的那年

石楠

弟弟们的想法总是很IN

龙潜深渊

回复 4# 莲玘lotus


    你家怎么可以有两个孩子？超生？
文章写得不错，赞一个

莲玘lotus

回复 9# 龙潜深渊

自然是有生两个娃的理由啦！
    我妈说：现在她和我爸辛苦一点。以后就有人帮忙分担赡养父母的责任了。不会那么辛苦了。

忧欢派对

弟弟其实蛮好的，小时候有个跟屁虫，每次我生气的时候我弟弟就会搬个凳子在门外等我，傻傻等到我好了为止...有个朋友，以前说到弟弟都不耐烦，现在每次提到弟弟都一脸幸福。

独依五二

姐弟情深，但肯定违反了计生政策。

饮水思源

可惜呀    我等读书时没有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