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侠客行 于 2011-5-7 23:09 编辑
妈妈做的爸爸的鞋(女婿篇) 序言:今年是岳母去世4周年,妻和我相约各写一篇同题的文章来纪念她,纪念这位一生劳碌、勤俭持家的母亲。 周末,我们一家回司徒看望岳父。一到家,女儿就吵着要她的玩具。 “你把小东西的玩具收到哪去了?”我问妻子。 “上次收到楼上的柜子里了,具体在哪个柜子我也记不清了,你自己找找吧,”得到一个既是答案又不是答案的答案。 我爬上楼,挨个柜子找,最后在床边的柜子里发现几个装满东西的深色塑料袋。我把袋子一个一个打开,里面都是鞋子,是岳母做的岳父的鞋子。有棉鞋、拖鞋,足足十几双,真想不出她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和妻子结婚不到三年,岳母就因贲门癌去世了。岳母在我头脑中的记忆是片断的,却又是清晰的。 岳母早上总是四点多就起来了,洗衣服,做早饭……8点多钟,她会把早饭端到楼上,放在床头柜上,有馒头,有粥,有咸菜,有鸡蛋——剥好皮的。之后,就听不到她的声响了,因为她不是去田里,就是去拉草,或是去做小工了。无论是什么天气,在8点到12点,下午1点到晚上6:00中之前,基本上是看不到她人影的。 她整日劳碌,对此我是不太理解的。岳父是有工作的,在村上的眼镜厂上班;我和妻子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还是有钱贴补家里的;小妹已经上班了,很听话,从不乱花钱。我和妻子曾经多次劝过她不要这样,每天在家给岳父做做饭,收拾一下家里就好了,干一天小工才20元,可累得要命,何苦呢?一开始她会嘟囔几句我不太听得懂的话,后来就笑笑,再后来就满口答应,可没几天又出去做小工了。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们不能常常回家,所以每次回家,她都表现非常地高兴。即便如此,我们的到来,也很难打破她劳作的规律。时常回家看不到人,妻子就到田里去找,过了许久,她才会背着一大捆草回来,看到我,笑笑。吃晚饭的时候,她会不停的往我的碗里夹肉,用带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对我说: “出劲吃,出劲吃” 吃完饭后,我们围坐在一起聊天,她听得多,说得少,一会儿就会发现,她上眼皮与下眼皮已经零距离了。有好多次,她吃饭的时候嘴贴着碗边就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同样的程序,那是一年365天的劳作程序。 就是这样,她每年都会给岳父、我、妻子,甚至我的父母做一两双鞋。岳母做的鞋,既保暖,又舒适。鞋上还编上了许多的花样,我初次见到她做的鞋,真的难以想象这精美的艺术品与那么粗糙的手有什么联系。 大约从2006年开始,岳母的身体明显不好了。一次回家看到她,我被吓了一跳,她面色黑中泛黄,毫无血色,身形佝偻,骨瘦如柴,说起话来,声弱如丝。 “妈,你是不是病了,我们带你去看看吧,”我和妻子不止一次的问她。 “没什么,只是腰背疼,胃疼,都是老毛病,不打紧,吃吃药就好了,”她总是这样回答我们。 后来,在我们的一再要求下,她才勉强答应去看医生,我在检查报告上看到了字母“C”,全家人的心都碎了。我们强颜欢笑,不希望她看出实情。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后来她有所察觉,便对我们说: “如果我得了什么混账病,你们就告诉我,我们也不要看,白浪费钱。” “没有,没有,就是胃炎,骨质疏松,吃吃胃药,补补钙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只能这样说,因为我们也想不到比之再好的说辞了。 此后,我们每周都回家去看她,她的手边总是放着一些鞋样。 “妈,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妻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鞋样都收起来。 “我这人就是劳碌命,劳碌一辈子了,歇不下来了,”她反复地说着。 第二天,你又会发现鞋样回到了她的手边,又是同样的程序,那是她生命最后时光的爱的程序。 今天,手里握着这一双双鞋,一双双岳母做给岳,不,是妈妈做给爸爸的鞋,沉甸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