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侠客行 于 2011-6-24 10:17 编辑
一进山塘街,便隐约听见咿呀的戏曲之声,我想应该是昆曲。入之愈深,闻之愈切。我于昆曲虽一窍不通,但也能感受到那是一对青年男女在一述衷肠,这也许就是常说的音乐无界吧。约走进一百余米,一座古戏台映入眼帘。 古时的戏台多修建在深宅大院之中,供达官显贵们享乐之用。山塘街的古戏台是少有的建于街头闹市的戏台。这座古戏台是仿唐式的建筑,高约七八米,赤壁灰瓦,钩心斗角。最早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祭神的社戏表演场所,后来渐渐变为欢庆节日,举办庙会的娱乐场所。 戏台分上下两层,梁柱古朴,意韵悠长。上层左右各一根明柱,上附一联,上联道“顷刻间千秋事罢”,下联曰“方寸地万里江山”。落款处字若蝇头,辨不清是何人之言。不过,我觉得这两句话写得很好,一言尽纵断古今,一语成横阔寰宇。此时,我不禁想到了鲁迅的《社戏》。有了这样的戏台,穷苦百姓也就有了看“白戏”的地方,也算是当政者与民同乐的表现。 前台上方悬一匾额,上书“盛世华章”四个金字,笔法雄健有力,但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妥。戏台演千古风云,道人生百味,与这歌功颂德之言甚难相融。远不如老戏台上常挂的“今演古”“假当真”的小匾更应此景。 匾额下面本应是隔开前后台的“龙虎板”,但不知何故被改成了月亮门。前后相通,一览无余。左右两侧有门,门上照例有匾,上书“出将”“入相”,是上下场的场门。不过,如今恐已沦为摆设了。 台中有两人,一者方巾青袍,一者云髻粉带,相扶相拥,俨然是一对情侣。游人对他们的表演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只瞟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我于此又愤恨,又无奈。愤恨游人流连于浮华,无人品味民族的传统艺术;无奈,无奈于艺人。仔细端详台上两人,皆徐娘半老:饰小生者,烫着卷发,方巾在这蓬松的场地上左摇右晃;饰佳人者,用两根丝带把假发系在头上,看上去颇为滑稽。可反来一想,她们可能是昆曲票友,免费客串,毕竟唱得不错。想到此处,心中惭生敬意,而深疚自己刚才的鄙夷之言。但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原来站上的人不是真唱,只是和着音响对口形。我不忍再看下去,也如其他游人一般转身离开了。 突忆起前日所见南京夫子庙“状元行街”的情境。那日游夫子庙,广播中不停的播放着:“欢迎各位参加孔子文化节,下午三点三十分,将上演‘状元行街’,真实还原明代状元行街的热闹景象,敬请各位游客届时观看。”我们本欲离开,听到广播宣传,对“状元行街”之景很是期待,便准备晚些回家。等了一个半小时,“状元行街”的仪式终于开始了。前有小卒鸣锣开道,高举“肃静”“回避”的牌子,人们都伸长了脖子,期盼一睹状元的真容。 “出来了!出来了!”妻兴奋地叫道。 “在哪呢?”我踮起脚却没能看到。 “那呢,那呢!”妻拉着我,让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 神啊,那就是状元吗!在我的认识中,状元应是骑着高头大马,仪表风流。而眼前的这位状元,目光呆滞,身形佝偻,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穿着牛仔裤。
唉!曹公言:“假作真时真亦假。”那么,假作假时更何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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