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梅雨天 于 2011-11-4 09:35 编辑
秋 思 打电话回家,电话响了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接。拨父亲的手机,通了,父亲说还在地里收豆子。 其时暮色四起。我吃了晚饭,走在城市的边缘,远处城市里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起来。天已经很凉了,毕竟是霜降已过了好一阵子了。几天前刚下了场小雨,冷空气带来的西风吹在身上,让人耸肩弓背。我的心不由紧起。我知道,年逾七旬的父母还没有吃饭,他们还要在地里忙活一阵,把豆一棵棵从湿冷的土里拔出,然后用扁担一担担挑到门口的水泥地上,才会定下心来,胡乱地弄点东西吃吃。赶紧电话里劝父亲:“天要黑了,先回家吃饭,剩下的明天再干吧!”不出我所料,父亲回话:“很快就要完了,这几天活紧,趁天黑把零碎的活干掉点,明天还有其他的活。” 收起电话,我不由沉默。 这样的秋天的傍晚,我是再熟悉不过了。西风一紧,农家就要忙碌了。地里秋熟的东西要收上来:豆子黄了要拔,山芋、芋头的叶子枯了要刨,棉花白了要摘,稻子垂了要割。熟物收上来了,要把下年的作物种下去:麦种要播,油菜要栽,蚕豆要种。这是一年中农家最为忙碌的两季之一。秋天日短,下午的时光经不起怎么一过,日头就偏西了。在农事紧要的几天,农人白天忙不过来,就只能选择开夜工了。薄暮时分,田头村口,处处是步履匆匆的人。沾着湿土的山芋一担担地挑回家,堆在屋角;摘下的棉花放在竹筐里,抬回家,晾在芦席上面;晒干的稻子,要抢在雨来之前,用板车一车车地拖回家,垛在门口的水泥场上。稻子收上来了,麦种洒下去了,赶黑可以把田里的排水沟挖好了;白天油菜秧栽下去了,赶黑挑水把油菜秧浇透了。等到计划好的一天的活暂告一个段落,厚厚的一层露水也就下来了。这时农人才收拾好农具,到门前青石的码头上胡乱地洗一下沾满泥块的脚,匆匆回家进屋。白炽灯亮起来,黄晕的光透到窗外,屋里开始显出一阵生气:生火做饭炒菜,呵斥几声顽童,叫唤两下猫狗,吆喝一阵鸡鸭。很短的时间,饭菜端上桌,碗里是清汤的山芋大麦粥,盘里是油亮的小青菜。农人把山芋大麦粥喝得呼呼作响,小青菜入嘴砸吧有声。等到碗筷洗净,人才开始松懈下来,感到腰丝丝的酸,背隐隐的疼,哈欠也就接连不断的来了,于是,关门,进房,熄灯,睡觉。 村子一下子沉寂下来,连狗都没了声息。 西天是一弯弦月,月凉如水。 今晚弦月依然,只是在浑浊的城市的夜空,显得混沌模糊。我不知道还在地里劳作的父母,他们头上的月亮是否一片清朗?如此的一个秋夜,到底让我惦着我的老家、惦着我的父母以及记忆里渐逝渐远的那段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