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平淡有奇 于 2012-5-6 22:36 编辑
立夏,记忆中的乐子 汪东峰 一大早,母亲就把我从香梦中唤醒:“柱,今儿个立夏,起晚了会被夏压住,可就不长个了。”长不长个我才不管呢,我只惦记着立夏了,会有不少好吃的。 我把母亲煮好的囫囵蛋装进丝网套里,往脖子上一挂,便出去找小伙伴玩斗蛋游戏。本来我们这儿不兴这个,是东院二婶带过来的把戏。她婆家在江南,二叔外出玩猴时认识了她,就把她领回来做了我的婶子。尖叫伴随着叹息,大家正为争当大王、二王而斗得不可开交时,忽然从二婶家传来咯咯的笑声。伙伴们都好奇地跑了过去,只见二婶在院中的歪脖子桃树上挂杆大秤,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女正互相称体重。二婶口中念念有词:“130,是胖妞,当心男人把你休。”“80、90像朵花,人人见了人人夸。”后来上高中我读了蔡云的“风开绣阁扬罗衣,认是秋千戏却非。为挂量才上官秤,评量燕瘦与环肥。” 诗句,才晓得她们玩的是品肥论瘦的游戏。 立夏节的美味佳肴,首推房前屋后零星点种的蚕豆。“莫道莺花抛白发,且将蚕豆伴青梅。”宋代舒岳祥青梅煮酒《小酌送春》时,便没忘记蚕豆佳肴。立夏季节,日渐萎缩的蚕豆花下,像孕妇隆起腰身的豆荚里裹满脆嫩的米粒,正如白居易诗中所云:“翠芙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母亲摘来鲜蚕豆角,用井水淘洗干净,不剥皮直接放进勾好的面糊里一拌,架文火煎至两面泛黄,最后在煎锅里加水烧开,像熬鱼一样将蚕豆饼放入熬汤。蚕豆汤是我孩提时的“山珍海味”,那种鲜味让我终生难忘。只可惜每年享用的机会太少,只有2、3天时间,蚕豆一老就做不成了。 下地钻麦棵偷摘豌豆吃,是立夏时节孩子们的最大乐事。此时麦子正杨花授粉,里面套种的豌豆已鼓起肚子,正是鲜食的好时候。可生产队的看青人特别负责,一天到晚盯着我们这帮小孩。没办法,我们模仿电影里打仗时声东击西的战术,选几个伙伴在地的一头“佯攻”,把看青人吸引过去后,埋伏在另一头的伙伴趁机下手。但几次成功之后便暴露了:麦田里留下爬行的痕迹,队长扣了看青人的工分,他便找到了学校。老师让学生站成一排,要求每个人伸出舌头——满口青绿,铁证如山。虽然在校被罚站,有的到家还受到家长的追加惩罚,但天真烂漫的童趣依然促使着大家一次次铤而走险。 随着城乡一体化的不断推进,乡村面貌发生了很大改观,时过境迁,人们已难觅旧时的欢愉。春去夏至,乡村留守的老人和儿童日夜忍受着牵挂亲人的煎熬,他们无从拾起被我们遗落在田野里的乐子。岁月,留给人们的,只能是永远无法复制的一种情结。
通联:236700 安徽省利辛县司法局 汪东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