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思有邪 于 2013-1-22 12:57 编辑
. 一. 惊变
身后两个人若即若离地跟着自己两个街区了,杰有点惴惴不安起来。他下意识握紧公事包,加快脚步进了车站,来到闸口。 “请注视右前上方红色区域……信息已确认……请前往9号站台上车!您的座位是8车……” 杰回头看了看,后面没人。可能最近压力大,有点太敏感了!他松了口气,边走边关掉了耳内的提示音功能。 二等座的车厢没有窗子,只有类似车窗的电子屏,没完没了地播放着广告,空间内也常弥漫着一丝说不出的浑浊感,好在票价比一等座便宜一半。有时仔细想想:城市其实都很相似,城际列车轨道两边的风景几乎一个模样,时间长了也和电子风光背景一样缺乏真实感。 列车启动。突然,先前那两个黑衣人幽灵般出现在车厢门口,径直向杰走来。杰下意识站起身,正不知所措,一人已经从腰间掏出了枪! 周围的人神情呆滞,一个个木然不动,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杰想呼救,却终没有发出声来,他转身向前一节车厢飞奔而去! 9号车厢的顶头闪出一个身材修长曼妙的女人,身影非常熟悉,只是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一时记不起来。越来越近了!杰猛然打了个激灵,大叫: 快…… “啪!”女人手中火光一闪,黑洞洞的枪口连膛线似乎都能看得如此清晰真切!他觉得胸口一热,彷佛听到蛋壳被挤碎的声音,窒息!抽搐!向前仆倒…… 杰一下坐了起来,背上全是汗,胸口似乎还有点灼痛。他抚住疼痛的额头,近来是不是神经衰弱,总是做这种被追杀的恶梦?这是在酒店?又出差!他慢慢把头转向一边,顿时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床的另一边,赫然俯卧着一个陌生女人! 杰是一个自认为谨小慎微的人,工作虽然枯燥,好歹是一家规模公司的主管,收入也不错,有令人称羡的幸福家庭,一双儿女健康可爱。虽然这是一个很随意的时代,他和妻子骨子里都很传统,这种相对稳定的现状,杰不希望被轻易破坏。 怎么会这样?他摁着太阳穴努力回忆,脑子里总是闪出一些古怪的片段,像是做梦遗留的景象。却对之前的事一片空白,甚至怎么来到这家宾馆的都记不起来了。 好在出差,不然……他又用余光瞄了一下身边的女人:昏暗中,身材玲珑有致,肌肤散发着洁白的光泽,黑发瀑布般铺泄,盖住了面容,露出一截修长匀润的颈项。杰稍稍定下心来:这是一个寥落的时代,逢场作戏是早已司空见惯的事。还是唤醒她再说吧,慢慢伸出手,打算从她耳根处轻轻撩起覆在脸上的秀发。 手刚一触及肌肤,杰顿时像电击似的弹回了手,女人身上一片冰凉!他用力推了推女人,想大声呼喊:醒醒!却张了张嘴啊了一下!他又把手放在她的颈侧,阴冷僵硬,早就没了脉搏!他一屁股颓坐在地上: 逃! 这个念头一闪,杰马上想起自己的儿女,突然间有个杀人潜逃的父亲,他顿时心头一酸,眼前模糊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跑能跑的掉吗?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地界的电子监控系统,植入身体的电子身份晶片,在哪不会留下印迹? 报警吧——也许是自首!这是唯一正常并正确的路径。杰安慰自己: 这最多是一个桃色意外。
我真不知道……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杰把脸埋进双掌间。 警号C07253的警官一脸狐疑地递过笔录文件薄和数字pen:你仔细看一下,确认无误后,在每页屏幕上签字,按下手印。 他又直勾勾盯着杰的脸:我们会安排专家为你作精神方面的疾病鉴定,你需要一个好律师…… 这时,门开了,随即又自动关闭。一名深色西服的高个,带着两个着安保制服的走了进来。高个看着杰旁若无人的切换了一下通讯频率:他在这!可以修改相关信息记录了!说着做了个手势,两个安保人员过来把杰架上。 你们要干什么!你什么人!警官严厉地喝问。 我吗?西服高个微笑着:我是天泰公司的二级安全顾问,这个人我们要带走,现在,把案子的所有资料交给我们…… 天泰只是个协保单位,这很可能是刑事案件,你们有什么资格…… 高个耸了耸肩,突然挥手,一掌切了出去。警官低头,痛苦地捂着咽喉发不出声来。高个不紧不慢地从警官肋下拔出了手枪。 “啪”,一声轻脆的响声,警官倒地,抽搐了两下。 这,这是在警局……你杀了警察!杰惊得几乎魂飞魄散。 高个依然笑容可掬:不不不,通过电子监控大家可以发现,是你杀了他,在企图逃跑时……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枪上的指纹:我们赶到了,由于你极度危险,于是不得已击毙了你。 听了这话,杰如五雷轰顶!长时间以来的委屈、恐惧和此刻的绝望,腾地点燃成一团怒火,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右边那家伙的脚趾处跺下!经典的防身术,总能收到经典的效果。右手一下松开了,杰转身一把揪住另一个的衣领一拽,右脚的膝盖使足了气力朝其小腹顶了过去。原先右手那家伙这时也顾不得脚疼,就要扑过来卡杰的脖子,杰右腿并不落地,略一扭身加上腰部的力量,狠狠地向来人膝下小腿蹬去。 猝然不备,西服高个已没了笑容,他扔掉警枪,快速去掏自己的武器!杰再次转身,把捂着小腹的那人带到自己身前,伸手,从他腰际拔枪……高个枪响了,子弹射进了杰前面的安保胸口。与此同时,杰也举枪,推开保险,扣下扳机! 高个身体向后一震,瞪着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跪地,脸部抽动扭曲,慢慢倒下。杰来不及细想,一甩手向另一个还在拔枪的制服射击…… 杰愣了足有45秒,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尤其是转眼干掉了三个大汉,现在回想都有一种虚脱的便意:是不是自己平时FPS类游戏玩多了的缘故?杰定了定神,抛下枪,脱去外套,快步向外走去! 宽阔的街道,不时寥落的几片叶落,漠然的行人和到处光怪陆离的电子广告。杰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不,应该是一只关在笼中即将被溺水的耗子! 该去哪?又能去哪呢?
短暂的思维混乱之后,杰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是他高中的同学,在他观念中这是一个边缘人物。之所以用“边缘”这个词,不仅因为杰始终没有把他纳入自己的核心交往圈——无论见面时大家的寒暄多么亲密热烈,还由于这位同学从事的工作也大多在法与非法边缘游走。 杰搜索了一下通讯录,在“其他”一栏的目录里找到了他一条隐秘的通讯号码: 对不起,我换新号码了,你可以拨打我现在的联系方式,当然也可以留言,在我偶尔登陆此账户时……杰耐着性子听完通讯器里一本正经却又正经不起来的熟悉腔调: 孟,我是杰!我有大麻烦了!你要救我! 话音刚落,电话里就有一条陌生的号码跳了出来。杰犹豫了一下,没敢采用意念接受,而是下意识用手在耳边轻点了一下: 你不是死了吗? 杰看到孟一张惊愕的脸,意外程度丝毫不下于自己听到这句话后的震惊,他也怔住了,然而形势已不容他作出更深层的思考,估计不用几分钟,大街小巷将会遍布自己的通缉令:我杀人了!他们要杀我!是3个天泰公司安保,他们…… 孟习惯性捻着烟,一副抽雪茄的派头,这时烟头掉落,差点烫到自己。他犹豫了一会:这有点乱,我暂时还不清楚状况!这样,我找人先帮你蒸发了再说!这号别回拨!不由分说,电话挂了。 远处几辆警车驰过,杰环顾周围,偶尔几个行人也是神情木然行色匆匆。电话再次响起。 您好,请将通讯器设置为远程状态。不要做任何操作,每15秒钟系统将会随机变更通讯频率。 欢迎选择星空快递服务!记住您的订单号3579。您当前位于22街区西1525米处,请严格依照我们的提示行动! 3579,请以6公里的时速,匀速向前步行50米。好的,保持! 技术组请注意!(收到!)修正2205,2206,2207和018鹰视的实时监控信息!(收到!) 3579,现在往相反方向移动,请保持原来的步频。靠近行道木!好的。 技术组请注意!按照包裹移动速度修正2204,2203,S2202和018鹰视的实时监控信息! 邮差和护件员注意:包裹约在6分30秒左右到达接件地点,请控制车速!技术组控制对应路口信号灯时间,筛除车辆!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杰的掌心和后背差不多全是汗。 3579注意,再向前100米越过隔离带,快速进入前方隧道! 5号报告:我身后出现一辆天泰的巡逻车。请护件员实施分隔!(收到!) 杰刚进入隧道,就听到远处“砰”的一声车辆相撞的声音,这时一辆绿色出租车也戛然停在了身边。司机快速走下车:3579? 是! 司机手持黑色金属短棒在杰周身扫了两下:邮件收到,包裹安全! 好的,邮差。你现在还有65秒时间,必须通过前方路口…… 杰正要拉开车门,突然右耳后侧一阵电流穿过,周身麻痹,两脚一软。司机一把拽住了他,杰努力地张开嘴:你…… 司机掏出了一片创口贴样的胶片,贴在杰的耳后:快上车吧,枫先生!您只是有点晕车而已! 枫先生? 街的另一侧,加氢站边,停着辆超酷的摩托车,一名身着劲装的女郎向着隧道方向远远眺望,正面无表情地通话:直线距离约450米,目标邮件已寄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