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暖一程

杨木华

　　　相伴暖一程
　　　　　　　　　　　　　杨木华
　　在那些空闲的午后黄昏，我都会远离蜗居的小城，走入寂静的山间河岸，缓慢地行走，安宁地闲坐。一直嫌徒步的方式远离喧嚣太慢，于是，每一次都骑摩托逃离。我那摩托，相伴多年，昨天，它第一次向我发出退休信号。
　　周六下午，我给一位当医生的老同学打电话，咨询膝盖麻木疼痛如何诊疗，可老同学却说：“不用看，年纪大了，这里疼那里痛是正常的，不必花冤枉钱检查。”他是实话直说，可我内心的不快还是一点点堆叠，于是骑上摩托，向苍山西坡高处进发——看瀑布去。
　　没想到，通往瀑布的公路，在这个雨季竟坑塘起伏，乱石遍布，即使低速前行，依旧颠簸不断。走了十几公里后摩托突然熄火，怎么发动都不再响应。我只好把摩托推到一边，停下才发现，发动机太烫了。过热熄火！这样想的时候，我开始放下心来，干脆去核桃树下，寻觅心仪的小花小草拍摄。拍了一阵再去发动，可摩托依旧不响应我的号召。拆下火花塞，擦净再装入，依旧毫无动静。想要用下坡的方式触发时才发现，这摩托很会选择地点——在一个凹地中熄火，两端均是陡坡。
　　瀑布就在不远处，就徒步吧！半小时后，我抵达第一个观瀑点。远远看去，对面千丈悬崖上，一袭白练轰然垂下，与冬季见到的清瘦飘逸形成了强烈反差。拍了几张照片，我沿着电站引水渠向山谷深处走去。在正对瀑布的地方，我倚在一棵冬瓜树上，双脚踏稳，一手抓牢树干，单手举着相机，拍摄对面绝壁上的瀑布。瀑流的白，草木的绿，悬崖的高，河谷的深，脚下的悬，与热爱山水的我默契组合，呼吸似乎也找到了与空谷流风契合的频率，一起在脑际轰轰作响。拍完退回路上，才发觉自己精疲力竭。坐下，听不见对面瀑布的声音，更看不见瀑布跌落到什么地方——对面是绝壁千丈，深不见底，我的脚下也是千仞峭壁。这一段引水渠都是隧道，我是沿着小路走过来的。休息够了，起身悠然回返。一路拍几朵不知名小花，哼几句不成调的歌谣，快乐充盈着每一个细胞——我见到了丰腴大气的千丈瀑！
　　回到摩托身边，可它依旧摆一副老爷面孔，无论我怎样求他都依旧默无声息。无奈啊，歇了三次，我终于把老爷请到坡顶。骑上它，哗啦啦冲下去。挂档加油，它终于响应带我回家。
　　夜晚，喝一杯酒，那些关于的摩托旧事，慢慢浮上心来……
　　十多年前，我在一所世外桃源般的乡村中学教书，在潮流的冲击下，我也倾尽积蓄买了这火红的五羊摩托。那后，它作为交通工具，载着一家人的快乐向前。意外却在第二年生发：妻子重病住院，它差点被我半价出售。再后来，我进入小城教书，摩托的功能随之转换——由交通工具变为娱乐工具。每有空闲，到河边钓鱼，入山林捡菌，到远山看景，那些惬意开心，一直都有摩托陪伴。
　　某年冬天，心情郁闷的我，骑摩托路过一座小山，看松林密集，枯草丛生，于是停下走入那平坦的林间。闲坐好久，默想着夏天林间满地菌子的场景。第二年夏天，我自然前往。第一次抵达就大获全胜——林间，有丝滑的见手青，有漂亮的青头菌，有橙黄的奶浆菌，有金黄的喇叭菌……那后，我隔三差五就去那里捡菌子。
　　如今，我早已进入中年，摩托的罢工，说明它老得不堪重负，向我发出明确的退休信号。朋友建议我检查维修一下，我却犹豫再三。
　　我的手疼脚痛，医生朋友建议不用去“检查修理”，随年岁渐大而来的某些疼痛，无法根治。那么，我的摩托呢？
　　摩托老了，我也老了，我们相依相伴，一起走过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不止是摩托，也不止是身体，生活中的美好，大约都一样了吧——无论怎样精心呵护，无论怎样留恋珍惜，年轻，只经历一次，故事，只温暖一程！
繁花落尽君辞去！
　　我不再悲伤——因为，那些美好，曾经在我的旅程中出现过，曾经在我的视野中精彩过，曾经在我的故事中甜蜜过……
　　相伴一程，温暖一生！老去，何须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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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过客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萍水相逢

摩托车的时代过去了，它曾经伴着你走了一程。

清香一瓣

杨老师很有情趣，文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