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奇谭之·李商隐密码

陌上年少

接楼上：
       “甘露之变”发生在唐文宗李昂（809—840）执政期间。
       文宗李昂也是宦官拥立的皇帝，他以穆宗次子、敬宗二弟的身份即位，并不是既定的继承人选。宦官刘克明与苏佐明杀害敬宗李湛（809—826）后，假冒旨意选立了宪宗的另一个儿子绛王李悟“权勾当军国事”。这样做本来也是多年来宦官拥立的惯用伎俩，大臣也都见怪不怪了。刘克明等还不以此为满足，又商议着剥夺其他宦官手中的权力，这样就惹恼了内枢密使王守澄、杨承和以及神策军左右护军中尉魏从简、梁守谦——唐末任左右枢密使和左右神策军中尉的四位大宦官被称为“四贵”，他们是宦官中的实力派。王守澄等密谋商定，动用了所掌握的禁军力量将穆宗的次子江王涵迎入宫中，此举还得到了大臣裴度等朝廷要员的支持。神策军中尉派出的精锐禁军将刘克明与苏佐明一伙全部诛杀，绛王悟也死于乱兵之手。江王涵就是文宗，即位后改名为李昂。
       太和四年（830），文宗任用宋申锡为宰相，要他秘密铲除宦官势力，但因时机不成熟，计谋破产。后来，文宗又重用郑注、李训开始剪除宦官。太和九年（855），郑注建议文宗剥夺了王守澄的实权并将他毒死。同时，李训建议文宗将担任山南东道监军的陈弘志召回京城，宫中一直认为是此人当年杀死了宪宗，文宗便派人将其杖死于回京途中。文宗在剪除宦官的行动中，引发了一场震惊朝野的“甘露之变”。
　　  本来郑注和李训计划在下葬王守澄的时候，要求所有宦官都为王守澄送殡，然后率亲兵怀藏利斧将其全部砍杀。但李训求功心切，决定抢先下手。太和九年（835）十一月二十一日，李训提前在宫中部署了兵力，等文宗上朝后，假称大明宫左金吾大厅之后的石榴树上夜降甘露（甘露是预示天下升平的祥瑞），诱使神策军中尉仇士良、鱼弘志等前往，想一举诛杀宦官。但被仇士良识破。结果，李训郑注被杀灭门，其亲信幕僚节度副使钱可复、节度判官卢简能、观察判官萧杰、掌书记卢弘茂等也全部遇难，“死者千余人”。接着仇士良等又大肆屠杀朝廷官员和禁卫军士兵，被杀死的有六百多人，连与事变无关的宰相王涯等都暴尸街头，没人敢收殓。长安血流成河。
       这次事变后，宦官更加盛气凌人，对待皇帝常常出言不逊，文宗羞惧难当，从此也不再做声。
       开成四年（839），文宗在一次延英召对的间隙，退坐思政殿，悄悄地问当直学士周墀：“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君主？”周墀：“此事不是臣所能够有资格评价的。不过天下都说陛下是尧舜一样的君主。”文宗苦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与周赧王、汉献帝相比如何？”周墀惶骇跪奏：“陛下之德，周成、康二王和汉文、景二帝也难与相比，怎么要自比那二位君主呢？”文宗道：“周赧王、汉献帝不过是受制强臣，我受制于家奴，自以为远远比不上他们。”说罢，不免又一阵伤感。
       哎～皇帝做到这份上，也真不容易啊！

       现在回到宣宗李忱的话题上来，不幸的是他同文宗一样也是宦官拥立，即位后也一直采取遏制宦官势力的措施。他把死于甘露之变中除郑李之外的百官全部昭雪，他也打算根除宦官，但鉴于甘露之变的前车之鉴，未采取过激的行动。
       宣宗也极擅于操控群臣，大中年间最得圣眷的宰相令狐绚就曾说过：“我秉政十年，皇上对我非常信任，但是在延英殿奏事时，没有一次不是汗流浃背。”宣宗为解决宦官问题也曾召宰相令狐绚商议，令狐绚的计策是：有罪必究，有缺不补，待其自然消耗，以至于尽。然而令狐绚的奏章却被宦官发觉。
       宣宗虽没有对宦官集团采取重大的行动，但宦官集团肯定对这样一位英明的皇帝是非常忌惮的。从以上史料来看，这作案条件就不必废话了；这些皇帝的家奴，已经习惯凌驾于主子之上，为所欲为了，谁能拒绝无上的权势呢？这就是作案动机；我们还可以看到，太监药死皇帝如同药死一只耗子，而且大有药皇帝药上瘾的趋势；杀了皇帝，伪称“误服丹石，毒发暴崩”，这种手法是不是太容易让人质疑宣宗李忱“因服食丹药过量而亡”的死因了？
        宣宗西去，嗣后宫中又是变故频频。虽然最终其长子李漼继位，但“变故频频”这四个字，在巅峰权力的斗争漩涡中心，绝非几十两鲜血可以熬的出来的。
         
        我不能说有人对史书动了手脚，也不能说史官缺乏独立性和客观性，只是怀疑一颗良心能多大程度洞悉事实。当一叶飘坠后，随着岁月磨洗，我们只能从泥土中的姿态来虚构往日曾经的鲜活。
        渐渐开始认为《锦瑟》这首诗，是随着大唐帝国最后一位英主的逝去，对着大厦摇摇欲坠的一曲挽歌。我有时在想，如果再给李忱十年时间，那又会是怎样的一幅情景呢？虽然无数次从文字或梦境回到那个令人缅怀的年代，一次又一次跃马横刀，但历史不容假设。
        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