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转身微笑 于 2013-7-7 09:54 编辑
五月的季节,鲜嫩的蚕豆,早上菜场随处可见,中午食堂时常与蒜苗相伴。家里也有,一连几天,静静地躺在厨房的角落里。那是回家时,母亲为我作的准备,在一再婉拒,去掉一半后,却还有一大包。终于有一天,他把它们剥了,煮了。可我也没吃上几个,因为我再怎么寻味,都找不出二十年前蚕豆的味道。 记忆中的那所学校,有点破落,偏僻的小山村,小小的山岗,碎石垒成的围墙,黄土朝天的操场,低矮灰暗的教室,闪耀着暗淡烛光的宿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放学后,校园里就只剩下他和我,远离喧闹的一丝丝孤独和凄凉,让我与他更懂得彼此珍惜。蚕豆的浪漫伴着春天开始,满地的秧草,星星点点的蓝色和黄色的小花调皮地夹杂其中;后围墙边一簇簇白色的野花,簇拥着一堆堆透出嫩芽的枸杞;教室后的几垄菜地因为缺水长不出好的蔬菜,“种下不用管”的蚕豆是最好的期待与惊喜。他种的,满满的几垄,他说:再贫瘠,也是一块地,用点心,总有收获。等收获了,学期也就结束了,我们可能就要离开了。……种子下地后,任其自然生长,经过冬的孕育,春的滋润,在初夏的季节,连成一片的蚕豆,让人感叹生命的强盛。面对这大地赋予的恩典,每天能做的就是去看望,然后是期望,最后是希望。满眼绿的透亮的叶,紫中带黑的花,闭上眼,轻轻地呼吸,花的清香,叶的清香。对,就是这清香的味道,直沁心脾。 “蚕豆好吃了!”他兴奋地告诉我,静谧的校园里只剩下了他和我。从厨房里拿上篮子,俩人像一对轻快的燕子,飞进了那片半人高的蚕豆地。“先挑下面长得大一点的,饱满一点的。”他那浑厚的声音透着一份自豪。“大小姐,不能这样攥,会拉断的!”一节蚕豆“嘟”打在我的脑门。“喂,你欺负我的哪!”我嗔怒着嚷嚷。“没有想到你还会种蚕豆!”话题很自然就转到了童年、妈妈、农事。“少吹牛,你还会插秧!”……就这样聊着,摘着,一会儿功夫,篮子满了。头顶偶尔飞过几只漂亮的蝴蝶,它们在倾听着我们的私语,感受着我们的甜蜜。对,就是这甜蜜的味道,直上心头。 远处的水晶山托着夕阳,迟归的小鸟依恋着枝头。拿来盆剥蚕豆,这可苦了我的指甲。“不能这样,教你一手。”抬头看他,娴熟的动作让我羡慕不已:抓起一节蚕豆,单手把它拦腰拗断,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使劲一捏,豆粒就乖乖地落到了盆子里。我照样画葫芦,可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效仿不了。慢就慢点,能者多劳。当晚霞印染了天边的时候,我们走进了厨房。一个上灶,一个烧火,听着山草燃烧哔叭声,等着香喷喷、绿油油的蚕豆出锅。在简陋的厨房里是不能吃饭的,于是一个端饭,一个端菜,宿舍里的小桌就成了我们举行“蚕豆盛宴”的战场。刚刚长成的蚕豆,嫩嫩的,粉粉的,满满一盆,也不用相让,几乎没吃什么饭,就把蚕豆当成主食,很快就席卷一空。有着蚕豆记忆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打个饱嗝,点上几支蜡烛,打开糊着报纸的窗户,让山间的晚风吹在我们的身上,凉凉地,舒服极了。是啊,就是这温馨的味道,直入心扉! 打开记忆的闸门,终于找到了二十年前那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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