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孤星泪 于 2014-9-21 14:31 编辑
不知何时,金桂的幽香就在校园里弥漫开来,没有丝毫征兆。仿佛她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你整个的心肺都充溢着芬芳。只是这香气过于浓烈,闻多了头发昏,脑发胀,而且她垄断了初秋的花园,独领风骚。还把风熏醉,让满城都香溢不绝,想得专宠。我无语,用鼻子哼了几下,便从树旁飘过。 那日一直忙碌的我身心俱疲,却还要补拍一些照片。不情不愿地在校园晃悠了半天,为找不到一处合适的背景而情绪低落。“快,就在那棵桂花树下吧!”同事边高喊边飞奔过去,摆好了poss,就等我快门一按,瞬间永驻。见我还没跟上,她就伸出双手够着了一枝,正想折断据为己有。“好是好,香气太浓……”我迟疑而冷淡的态度瞬间浇灭了她高涨的情绪,她缩回了手,吃惊地瞪着我,仿佛我来自外星球。 “多纯正的幽香啊!别人都喜欢闻的,除了你!你哪根筋搭错了?”好闻么?我深吸一口气,也许连日雨水冲刷,这棵金桂竟是香而不腻,浓淡适宜,悠长纡转,回味无穷。莫非烦躁的心境操纵了嗅觉?“近日工作头绪繁多了吧,那个追求生活情趣的小资女到哪去了?”同事打趣道。我面露窘态,那个信奉只要有颗热爱生活的心,处处即风景的“砖家”,关键时刻自己竟然做了回行动的矮子。 “闻到这个香味,我就想到了桂花糕……”桂花糕!我唇边不自觉扬起了笑意,眼前浮现出妈妈忙碌的身影,还有那一笼冒着热气,渗出香味,形状各异的桂花糕,甜甜的,酥酥的……齿间涌动着津液,顺着嘴角流淌。 记忆中邻居毛老师家后院有棵高大的桂树,每到秋高气爽的季节,满树黄灿灿的小花就占满了枝头,一丛丛、一簇簇,煞是好看。在这黄绿主宰的桂花丛下,有个小女孩泪眼婆娑,眼巴巴望着桂花冲自己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却够不着一枝,只能在地上拾捡着零星掉落的几朵。恍惚中,只见妈妈飞奔而来,急乎乎伸开大手掌,拽下一绺,手轻轻一拨,一朵朵小花宛如下雨般飘落篮子里。小女孩破涕为笑,屁颠颠尾随其后,加入挑选花朵的行列。每天守着那些花儿直到晒干,只待过年前做点心时,蒸上一笼飘散着桂花香的米粉团子或是桂花糕,狠狠咬上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梦里都是甜滋滋,香喷喷的了。 开春后,家门口就多了两棵桂花树,小小的枝桠长势喜人,不到三年,花朵就缀满枝头。那时并不富裕的家里栽上一棵这样的树纯属奢侈,但为了满足一个小女孩的小小心愿,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精打细算的妈妈,变戏法般让桂花住进了家,不仅蒸了糕,蒸了团子,还在除夕夜让全家人都吃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爱心桂花汤圆,一年的富贵吉祥就全在这一个个饱满的汤圆上了。 现在桂花树依旧在老家门前伫立,而那颗整日企盼的心究竟落在了何处,以至于那熟悉的味道如今闻来却头昏脑胀?是生活富足了,早已忘却了曾经的清苦,还是认为享受亲情理所当然? “你发现没有,只有桂花树最适宜做背景了,其它的都太单调,缺乏生机。”只见这株金桂已有两人高,斑驳的虬枝向四面八方铺展,挽起众多宽大而毛糙的树叶,片片向上,吸足天地间的雨露阳光。这些枝叶,吸纳了冬天的沉静,春天的温情,夏天的热烈,终在这个怡人的季节甘于奉献,一切只为花短暂的绽放。而这些小小的四瓣花,早把枝叶的深情铭记,一齐跳上枝头,扒开绿叶,脸蛋儿紧挨,堆叠着,簇拥着,争先恐后地捧出自己的感恩之心。 站在桂树下,任由桂花飘落发间嬉戏,攀上肩头逗留,她们都从我的身上滑落直抵我的灵魂。是的,自己还不如这小小的花朵。在这习习秋风中,她们能傲立一隅,不惧秋霜的寒气,不羡百花的妖娆,凭着坚毅,只流清气满乾坤。淡的清雅,浓的悠远,她们用香气向世人宣告:花虽小,香一流!她们撷取生生不息的灵力,来充沛自己的生命,让满树绽放精彩。那一缕缕幽香,正是花儿对枝叶和泥土的浓浓情意。而自己,遇到点挫折就心浮气躁,有了个人圈子就忘本…… 与这样的花树合影,她们的朴实、内敛、大气、感恩、坚毅就注入了我们的灵魂。 阵阵微风,吹送一股股清香入鼻,我不再抵制那份醇香,只想闭眼,屏气呼吸这纯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清香,把它融入血液里。 站在树下,不觉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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