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钓无鱼竿自横 杨木华
爱上野钓两年了。连珍爱的手竿,也因折断两次而新购。可若问钓获,我实在难以启齿——全是小鱼,且总量累计不超两斤。 爱上钓鱼,缘于两年前。本地一个资深钓友,知晓我喜欢捕鱼后,帮我备置了一套渔具,到一个叫徐村的水库教我钓鱼。那天,师傅的收获自然不小,我也是——我钓获不少“小白条”,那种鱼嘴特馋,半两左右一条,钓者都烦它,我却正好练手感。 初战“告捷”,第二次我独自到一个叫小春箐的水库钓鱼。那天一直无鱼来袭,百无聊赖中爬上水库边的高岸,却见鱼群就在钓竿前面游玩。回返继续垂钓,可鱼终究没有任何食欲。午后风气,水面波浪渐大。波涛如此汹涌,鱼儿怎么办?管水库的人听后笑了,说风浪在表层,下面一直平静。她的表情她的话,似乎不止是说鱼!那天,一直钓到暮色四合,依旧毫无动静,只能无奈收工。收手竿时,还要折断了顶部的一节。第一次独钓,就这样铩羽而归! 那后,我开始喜欢去小春箐垂钓。多数毫无建树落寞而回,偶尔几条小鲫鱼上钩,我也一律放生——我不吃鱼!多年前患痛风,就把这口爱好戒了。可不吃鱼,就不能钓鱼吗?人生有很多悖谬,我的这点荒唐无关紧要! 一天,鱼漂一沉,大鱼上钩,提拉鱼竿,发觉很重,紧握鱼竿使劲拉,水下突然一轻,我一屁股跌坐回去,来不及松手,鱼竿戳到身后的石头上,啪一声断为两截,手竿彻底报废!不甘心,继续拉线,可拉上来的,却是鱼针挂上的大把水草…… 后来,请同事带回一根全新的手竿。我对同事说:感谢你,给我带来喜欢的渔具!如果有一天钓到大鱼,我第一个告诉你!说起手竿的价格,自然谈到钓鱼和买鱼,一旁的苏老师淡淡地插了句:“买鱼是生活,钓鱼是享受!” 我不吃鱼,自然不是生活。鱼都钓不到,享受什么?那么,我钓的,难道是寂寞? 爱上钓鱼时,我的生活,表面的波澜不惊之下暗流早已汹涌。很多改变悄然生发,一点一滴,吞噬着我固定的生活轨迹,一丝一缕,偏离了预定的人生模式。好友阿真,似乎嗅到了某些故事的气息,于是,一次次邀我到小春箐钓鱼。 阿真的妻子守水库,水库边的白房子,自然就是落脚点!那时,他也买了一套渔具。早晨去,夜晚归,饭熟了,阿真媳妇就在临水的门边喊我们吃饭。有时候,喝两杯小酒,饭后到大坝上吹风,反正归途不远,酒意消散才慢慢回小城。我们俩,渐渐被寂寞的水库接纳。 每次钓鱼,阿真都坐我附近。他一直小有收获,而我,老是空空落落。我不说,阿真自然什么也不问。无鱼咬钩的时候,我就在水库边闲走,看一山寂寂,听满谷萋萋,。有时拿出手机,听歌聊天,有时翻出杂志,读读诗文,有时躺倒伞下,闭眼假寐。而阿真,一直手握鱼竿,对我视而不见。晚饭上桌,我们自然收竿。喝酒时,他偶尔邀我碰杯,接着都是淡淡的一句:“喝吧,醉也不怕!” 季节慢慢往深处走时,小春箐渐渐静下来。 这天,小春箐的钓鱼人只剩我俩。早晨,一只灰白的水鸟,在钓竿前戏水觅食。我拍摄够了,那水鸟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在等伴吧!”阿真难得开口说了一句!可好久了,都不见另一只水鸟飞临!一只孤独的鸟!我说!中午,不知哪里窜来的一条红脖子蛇,在水中抬着头拼命地游,一会儿上岸不见了。孤独的鸟,孤独的蛇,还有孤独的心…… 我本来怕孤独——面对不孤独的诱惑,我只能逃避!两年的垂钓,某些故事,渐渐褪了色泽,一些心事,也慢慢淡了韵味! 十月,水库死水位运行三个月后终于重新蓄满水,边坡上开得正盛的格桑花,大多没入水下,那些属于一个季节的美好,就这样成为过去。午后,青山丽水,蓝天白云,我再不看书,亦不玩手机,只和鱼漂一起静默。突然,几米开外的水中,一条硕大的花鲢悄然浮起,圆润的大嘴一翕一合,耸立的尾鳍一舒一缓,那份安然震慑了我的心魄——如此大鱼,放弃多少诱惑,躲过多少劫难,才能安然出现眼前,我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调减到轻微模式,任它悠游…… 下午,水库边热闹起来——阿真邀几位朋友来小聚!阿真数次起身和朋友抽烟闲聊,我却一直静静坐钓。一位老朋友来了多时才发现大伞下的人是我。傍晚收工时,我把唯一的钓获放生了——放生的,不止是鱼,也许,更是我自己! 依旧在水库晚餐,阿真端起酒杯问我:“看你今天的沉静,很多事情,大概成为过去了吧!”我举杯说:“好了,都好了!干!” 野钓无鱼竿自横!两年了,终于,我把自己放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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