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孤星泪 于 2015-1-10 13:11 编辑
北风吹紧,寒意裹袭,最难将歇的季节里,我想起了远在乡村的母亲。 那日回家,母亲照例准备了满满一桌好菜,却不允许我们帮忙。只见她灶上灶下,一番忙活后,步伐明显放慢,身子有些佝偻,憔悴的面容渐渐失去了血色,时不时用手抚着胸口。我好生心疼,抢过了手中的锅铲,硬把她按在板凳上休息。明明心动过缓,血压又高,腰腿不好,还逞强!我很生气,转而又悲哀起来。曾经雷厉风行,敢争一流,做事绝对一把好手的女中豪杰,如今才六十多岁却老态龙钟,疾病缠身,每到夜晚就备受病痛折磨。难道人真的就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不要说母亲,就想想自己,刚步入四十岁,本以为一个小感冒不用吃药熬熬就可以撑过去,哪成想一缠就是十来天,还越演越烈。平时一忙起来就腰酸背疼,身心俱疲,丢三落四的毛病为自己招惹了不少小麻烦。唉,人走在日渐衰老的囧途,不得不向命运屈服。 当挚友遭受意外的消息传来,悲怆再次占据心头。她12年前就遭受飞来横祸,从鬼门关口爬出,却没换来“后福”,一直谨小慎微,也还是没逃脱厄运的魔爪。她躺在医院走廊的病床上,眼泪止不住地从紧闭的双眼流出,蜇痛了我们的心:这朵铿锵玫瑰,何等隐忍,坚强,仍承受不住严重骨折带来的剧烈疼痛!人的一生到底随时会遭受多少不测?生老病死,逆转不得。旦夕祸福,又始料未及。再多的名利,无非是过眼云烟,也许哪天一个转身,生命就会倏忽不见。能平安健康地活着,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但这似乎又成了奢望。 风呼呼地刮着,寒透骨节。独自徘徊在九曲河畔,望着一艘艘货轮驶过,荡起一波波涟漪,转眼河面又恢复了平静,连痕迹都没留下。我们人类自认为自己的生命是宝贵的,可是,在时间面前,在意外面前,我们和蚂蚁和小草又有什么两样!虽然我们生命存在的形式不一样,可我们生命本质是一样的!我们所谓的生命意义和生命价值,只不过是人类对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沿着河道向前,脚下是一块块红砖,铺排得整齐而严密,没有一丝泥土。但见沿路却有不少绿色的植物,或匍匐,贴紧着砖块,向四方伸展,占据了一大块空间;或伸长纤细的身躯,开出了粉紫的小花,在风中摇曳。我有些好奇,没有泥土,它们何以生存?又是什么力量,让弱小的生命,得以穿透砖头缝隙?我蹲下身来仔细观察,原来紧靠河水的一边,栏杆旁,偶有一点青苔,是河水不小心飞溅上去的杰作。也就是这么一点湿度,却给了石缝间的生命以立足的空间。 想起办公桌上那盆蟹爪兰,去年从二楼跌下去,直摔得面目全非。最终胡乱地把泥混着受伤的蟹爪兰一起按进了盆里,浇上点水就随它自生自灭去了。一年间,想起来才给点水,更谈不上施肥,结果贫瘠的泥土孕育出的是干瘪没多少生气的植物。没想到最冷的某天,它的每节蟹爪顶头竟然冒出了一点点玫红,继而变戏法般拉伸出了一朵朵“石榴花”,还掩面朝下,奢华而低调。 都说生命如草芥,忽然觉得,我们人类何以能与这些植物们相提并论。这些看似卑微弱小的生命,没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明知生命短暂,却能冲破黑暗的束缚,迸发出瞬间的精彩,这背后,该是忍受了多少风雨的侵袭,唱出了多少寂寞的歌曲,却从没颓废,从没放弃,直到装点大地,扮靓世界,把生命的倔强和璀璨发挥得淋漓尽致,便问心无愧!而我们人类面临一点挫折就情绪低落,怨天尤人,甚至还会放弃生存的权利,在植物面前,人类除了羞赧,还能有什么!
那天旮旯里的阳光格外温暖,母亲又在清洗着芋头为我们的晚饭忙碌着,再苦再累,只要儿女们幸福开心她就好;当挚友微笑着安慰我们:“别担心,只要跨过这道坎,一切都会好”时,我的心中也住进阳光。人和植物总会遭受挫折不幸,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相信不管未来如何,活在当下,活好现在,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安之若素,微笑向暖,哪怕昙花一现,生命就有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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