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纪行 早有心一领以“雄、奇、灵、秀”著称的“古南岳”风采,丹阳民进总支组织会员外出考察,终于使我如愿以偿。 淡淡雾蔼中,新朋老友聚集在人民医院门前准备上车,欢声笑语一片。惟独建安公司的蒋总姗姗来迟,当他从车上搬下一箱美酒和一大包肴肉时,等候的埋怨也就变成了嗔怒,大口喝酒大块朵颐的魅力无人能阻挡。 我本来准备在车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可许多会员久未谋面,免不了一番寒暄问候,加之民进会员中卧龙藏虎,有人耐不住寂寞一展歌喉,我睡意皆失。快乐怡情中,丝毫不觉旅途的疲顿。 临近潜山县,道旁少见厂房烟尘,惟有一马平川的良田,零散的村落。车窗外不时闪过简陋建筑的寺庙祠堂,甚至还看到了一座十字架高耸的天主堂,想不到潜山的宗教文化如此浓厚。 天柱山又名潜山,潜山县因山而得名。汉武帝时曾封此山为南岳,名列五岳之一。隋文帝出游时发现了更加让他痴心的衡山,遂将南岳的殊荣给了衡山,天柱山也便由此而沉默下来。但天柱山景色奇绝,风光灵秀,雾潮云海,瑰丽壮观,兼具黄山之雄奇、庐山之幽秀,如今依然是酷爱自然的人们出游热选。 潜山县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县城里看不到气派的高楼,多的是零散的小商店。在潜山县城,车上上来一个黄毛丫头,她是天柱山的黄导游,当她得知我们从丹阳来,立马攀起亲来。黄梅戏起源于湖北,盛行于安徽,《天仙配》中的董郎乃丹阳人氏,我们来到安徽无异于省亲访故。恰好会员中西门小学的教务主任姓董,大家一阵起哄推拉,将董主任拥向前台,遗憾的是董主任不谙音律,成不了“董郎”。口齿伶俐的黄导游与黄梅戏大家严风英竟是一埂之隔的同乡,一曲韵味十足的黄梅腔,醉迷一车游客。 黄导游在介绍潜山名胜时竟然有“乔公故址”在列。读过《三国志》的人都知道孙策、周瑜分别娶大乔、小乔为妻。苏轼那首“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词,更令人遐想小乔如花似玉之娇容。世人皆知,大乔、小乔的老家就在丹阳的乔家巷,潜山怎么会有“乔公故址”?原来汉末时,大乔、小乔及其父亲乔公曾因战乱避居在潜山彰法山麓。在潜山“乔公故址”,后有乔公墓,前有二乔常为镜化妆的胭脂井。看来丹阳和潜山在历史上颇有一段渊源。 车出县城,盘旋在群山绿荫之中,佳境渐现。山上遍布苍松、翠竹、怪石、奇洞、飞瀑、深潭,且峰无不奇,石无不怪,洞无不杳,泉无不吼,众人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因为担心明天会下雨,黄导游临时决定调整行走线路,趁着阳光明媚,下午先登天柱峰。考虑到队伍中有年逾花甲的老人,花数小时攀爬天柱山肯定体力不支,加之初冬白昼短暂,领队陈主委拍板,统一坐缆车上山。 天柱山索道的吊椅式滑雪缆车四周无遮无掩,视野十分开阔,脚下松涛万顷,耳边山风嘶鸣,越往上行,越是明显感到海拔升高带来的清冷。好在缆车离地面不远,轻擦树顶而过,有惊无险,感觉十分刺激。 下得缆车,一堆乱石挡住去路,原来神秘谷到了。神秘谷是天柱山最具特色的一个景点, 山顶巨石坠落于此形成天然大洞小穴。谷内巨石错落有致,危洞幽深,洞上有洞,洞里有洞,忽明忽暗,神奇莫测。谷中的逍遥宫、迷宫、龙宫,左弯右绕,上下迂回,别开洞天,只是阴森处凉气袭人,陡峭处令人忐忑不安。神秘谷果真名不虚传,疑无路时便是路,看似道时却迷途。 我们一行人时走时歇,有的干脆瘫坐在石阶上大口喘气,大队人马分散成好几小股,在几进几出中饱尝了天地灵秀的美景,并有幸见到了全国重点保护的珍稀植物珍珠黄杨,叶小如鳞,四季常青,它的躯干百年才增一寸。 峰顶在即,年迈的邮票拼贴画专家韩先生身先士卒,年轻人自然不甘落后,一鼓作气,大队伍终于在峰顶汇合。 站在山顶上领略风光无限,自然豁然开朗。南望飞来峰,巍峨壮观又近在咫尺,仿佛一跃可过,触手可及。北眺天柱峰高耸挺立,如巨柱擎天,真难以想象,峭壁千尺猿猴难攀的石峰上竟刻有题字:“孤立擎霄”、“中天一柱”。俯瞰山下,千沟万壑,郁郁葱葱,远处苍茫旷野,真可谓“良田美景,屋舍俨然”。 悬崖上傲然屹立一株刚健的千年古松,当地人称为“天柱松”,也是天柱山一处堪称绝妙的景致。只因本人恐高,不敢近探,图增一份遗憾。全部人马以天柱峰为背景合影完毕,下山未走多远,但见一座双乳峰,宛若仰卧女人裸之双乳,逼真而传神,引得我们开怀大笑。 经过青龙背,恐高的我战战兢兢,腿脚发软,虚汗湿身,扶着铁索寸步慢移,面对女同胞的揶揄也无所顾及。所谓青龙背实是一条青石宛如青龙横亘于山间,其石三面凌空,一面近山,如长龙般探将出去,人行其上两侧断崖笔立,惊心动魄,可比肩黄山之鲫鱼背、华山之苍龙岭。有勇者迎风伫立其上,作乘风归去之势,高处不胜寒,舞袖拂面,何似人间! 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水波盈盈的炼丹湖时,已经是日落西山,霞光满天。晚上我们就住在山脚下的全力国际大酒店,宾馆傍山而建,气势非凡,流光溢彩,这是安庆市惟独的一家四星级宾馆。匆匆杀入餐厅,预定的美酒野味让我们食欲大开。此前,曾拜读过余秋雨先生写过的《寂寞天柱山》,字里行间满是因天柱山被世人忽略而发的感慨。而现今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杯觥交错喧闹不已的盛景,天柱山,你还会寂寞吗? 也许是职业习惯,第二天我早早起床,伫立在宾馆广场前,意欲感受一下天柱山的清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动听的鸟鸣不绝于耳,远方的层峦叠嶂,四周挺拔的松林、葱郁的秀竹和肆意的茅草无不给人以远离尘嚣淡泊宁静的胸怀。 今天的行程较为舒坦宽松,老天也帮忙,又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先去游览开发中的大峡谷景点,因为现在是旅游淡季,汽车行进在盘山公路上畅通无阻。途中忽见一茅屋顶上挑着一幅酒旗:天柱山一绝,糯米封缸酒。有人提议下车去品尝一下,我暗自好笑,莫非此酒也是三碗不过岗?莫非此酒也能媲美“金丹阳”封缸酒? 天柱山大峡谷售票处只有两间简易的平房。门前几个悠闲的老人摆着地摊,卖的物品也很简单,几个刚从地里拔来的白萝卜,几双手工草鞋。还有几个卖蝾螈的小孩,矿泉水的瓶子里装着几条浮在水草上的蝾螈,圆头圆脑的甚是可爱,引得众人一拥而上。我独自站在道旁,没有参与众人的讨价还价。去年妻子曾来过天柱山,并给女儿带回两条蝾螈,精心照料了整一年,女儿煞是喜欢。今年暑假全家出游,便将蝾螈寄养在邻居家。好心的邻居在给蝾螈换水时,空中飞来数只山雀,将蝾螈生生叼走,邻居顿足大呼,蝾螈却一去不再回,害得女儿一个暑假不开心。所以,我不愿意再去摧残这些可爱的小生灵,惟恐再演绎一场人间伤别情。 虽然是枯水季节,峡谷中的瀑布依然气势磅礴,白练垂空,流银泻玉,激流撞石,飞花四溅,令人叹为观止。 步入青山绿水怀抱的三祖寺,钟罄齐鸣,梵宇辉煌,不愧为名扬海内外的佛敎名寺。相传禅宗三祖僧璨当年曾在此传法讲道,香火延续1500多年,千孔百疮的觉寂塔可以佐证。寺门边的商店只卖香烛,我想买本介绍天柱山历史的书籍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寻到一家有书卖的店家,店主却关照我稍等片刻。店主是个面若丘壑的慈祥老人,他搬来长凳站立其上,从布满尘埃的柜顶摸出两本薄薄的书来。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佛教读本,正欲退还时,见店主下凳后一个踉跄,脸撞在柜上,嘴角渗血。我很是愧疚,掏出二十元前递给老人,他捂着嘴要找钱给我,我婉言谢绝,匆忙出去追赶大队人马。 在三祖“立化”塔前,我蓦然发现脚边有几只草鸡,细脚尖尾,这在乡下也是不可多得的补品。我正注目揣摩,一个路过的僧人提醒我,那是信佛的善人放生的鸡。原来如此,难怪鸡不怕人,鸡生寺中便沾有仙气,免成锅中之物,我在佛前如何不解禅意? 游罢三祖寺,不可不去寺院西侧的石牛古洞。幽静松竹遮天蔽日,山谷流泉潺潺而过,石洞前有一巨石状如卧牛。相传北宋著名诗人黄庭坚曾坐在此石上读书,“宋代第一画家”李公麟为他画过“倚牛读书图”。虽然“牛头”在民国年间被毁,“牛背”于文革中被当地山民炸石修大寨田损坏,但“牛”形仍在,“牛”态依然。泉边峭壁上,古老的摩崖石刻,有的端庄秀丽,有的龙飞凤舞,有的朴拙苍劲,有的潇洒飘逸,风格千秋,让我们留恋往返,也为我们的天柱山之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天柱山之行,令我倍生“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之心境,也触发我颇多感慨。不敢苟同历史上诸多名家的激昂陈词,他们曾为天柱山被凡尘遗忘或扼腕,或愤慨。其实大可不必惋惜,或许没有世人惊扰的天柱山更自然,更幽静,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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