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伦张火丁

曲阿布衣

    在北京梅兰芳剧院看了一出《锁麟囊》，经久难忘。

《锁麟囊》是程派的代表作，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观感，我首先想到的是“有美皆备”这四个字。主演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程派传人中的佼佼者张火丁。这位“唱响人民大会堂的梨园第一人”，我仰慕已久，能够得以一睹风采，人生幸事也。
  有人说：“京剧就是角儿的艺术。”今天真正感受到角儿的艺术魅力。学习程派者，芸芸众生，而出类拔萃者凤毛麟角。张火丁以极佳的天赋和良好的悟性成为众多程派传承者中顶尖的传承人。其音色纯正幽远，行腔低回婉转，表演节奏鲜明，身段丰富多彩。她总是略带清高，超凡脱俗。一开腔，响遏行云。她的唱腔风格独具，不仅体现了程派艺术和婉如萧、清脆似笛的特色，而且融入了自己的艺术风格，被戏迷和专家称之为“程腔张韵”。 她的表演美轮美奂，给人一种精神享受。传统京剧在张火丁的演绎下，显得更加富有艺术张力和感染力，舞台人物栩栩如生，形象光彩照人，令人如醉如痴。
  《锁麟囊》以因果报应为基调，演绎了种善因得乐果的思想。《锁麟囊》具有浓郁的“程派”艺术特色,尤其在唱腔方面更有着极为丰富的革新创造。它突出表明了程腔是在继承优秀传统创基础上,博采众长,融于一体,创造性地发展了京剧“旦行”的演唱艺术。张火丁大气、细腻、深情的表演风格既有承继又有创新，看了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张火丁演绎戏中人物，有两个细节新颖别致，一是薛湘灵落难赠粥之后欲去卢府帮佣，原来的程派剧本中，薛湘灵与胡婆告别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薛湘灵（白）胡妈妈，你要常来看我呀！胡婆（白）过两天我一定来看您，别难过了！我走了。”而在张火丁这一版《锁麟囊》中，薛湘灵则无助地、不放心地三次嘱咐胡婆：“胡婆，你可要常来看我啊；胡婆，你定要来看我啊；胡婆，你这就来看我啊。”原本有“树倒猢狲散”之意的胡婆也动了情，不断安慰，“去吧，我这就去看你啊”。这一段戏，没有琴声，念白缓缓地动着情，让我再次泪湿眼睛。还有一个细节，当薛湘灵受卢府小少爷百般刁难，回想从前种种的美好过往，唱了一段剧中凄婉动听的唱段：“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段唱腔百听不厌，余音不绝，听得久久不能回神，而小少爷回过头来叫她，薛湘灵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扭着身不愿搭理，女儿娇态此时最为可爱、最为妩媚。
  看张火丁演出，为她那美妙动听的唱腔所陶醉。张火丁的演唱使人如饮甘醴。用“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来形容张火丁唱腔之美妙，一点不为过。脑海里蹦出了“程腔张韵”四个字，用“程腔张韵”来诠释张火丁的演唱艺术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看完《锁麟囊》，我自然而然想到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千百年前白居易在《琵琶行》的诗中写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呜。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似乎是为千百年后的当今京剧表演艺术家张火丁量身打造的最恰当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