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行 彭波 说起爷爷闯关东,倒有些传奇色彩。我们家祖上是木工,爷爷兄弟三人,爷爷行大,爷爷年轻时,家庭非常殷实,只是干木工的另一家大户姓刘,由于是同行,我们跟刘家为生意上的事经常大动干戈,为此,爷爷小时候,老爷爷就送他去学武,爷爷学得一身好功夫。然而,刘家在本地是族门大户,他们家六个儿子,在我们好一带横行霸道,没人敢惹。有一次,刘家有个儿子跟爷爷发生了争斗,被爷爷打的抱头鼠窜。可他回到家,便纠集兄弟六人把我们家的铺子给砸了个稀巴烂。爷爷气不过,便用弹弓把他的眼睛给打瞎了。 刘家人告了官,无奈,老爷爷让爷爷外逃,就选择了关东。临走时,老爷爷给爷爷写了一封信,说他在齐齐哈尔有一个干兄弟,姓孙,让爷爷干脆去关东投他。 就这样,爷爷便走上了闯关东之路,这一年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爷爷带上去关东的钱,绕道天津坐火车进的关,到了齐齐哈尔也没有找到老爷爷这个干兄弟。从家里带来的钱早已花光了,无奈,爷爷只好去日本人开的一家煤矿上干工。 爷爷有武艺,讲义气,在工友中的威信很高。有好多次工友们跟日本人的斗争,都是爷爷的主张。一次,日本人过一个节日,酒喝的高兴了,工友们干完活,日本人把他们带到一片开阔地,日本人爱武,随便喊出一个工友,便开始把学到的武艺用在工友们的身上。爷爷看不过,主动出来跟日本人比武,一连摔倒几个日本兵,把日本人摔急了,一古脑地围上去,把爷爷打了个半死。虽说这样,日本人看爷爷是条汉子,挺尊重爷爷,随后,便让爷爷当上了工友们的队长。 可爷爷正直,义气,没有被日本人利用,在煤矿上干是非常苦的,吃的又差,很多人都生病死了。当时,工友们死了,在那里天寒地冻的,地都挖不动,就把工友们扔到煤矿边上的一个坑中,时间长了,就让野兽拉走了。有一次中午开饭时,大家一看那菜,清水煮白菜,大家绝食了。坚持了两天,工友中有人给日本人报信,说这次绝食带头是爷爷,日本人把爷爷五花大绑,一阵阵毒打,爷爷当时就背过气去了,却始终没有在日本人面前低头。 日本人看爷爷死了,就让工友们把爷爷抬到野外扔了,工友们爱护爷爷,把他扔到野外后,看他还有一口气,就多给爷爷盖了点东西,工友们走后,爷爷不知什么时候才醒过来,这才脱离了虎口。 当时东北胡子多,爷爷想当胡子,只是没有找到胡子才作罢。 爷爷虽然脱离了那种苦难的生活,可爷爷也失去了吃饭的地方,他开始要饭。那次,爷爷要饭到了一家富户门前,门一打开,突然从里面窜出一只大黑狗,直奔爷爷而来。爷爷不想惹这家富户,就开始施展武术中的闪展腾挪的功夫避开狗的纠缠。可时间长了,人就占了被动,黑狗急了,一下子咬住了爷爷的裤管子,那时的衣服就等于自己的生命一样,没有衣服,光饿也饿死了,爷爷一看也急了,一拳打下去,爷爷是练家,劲大,把黑狗打的呲牙咧嘴地跑进了门内。那些站在门内看热闹的人,一看黑狗窜进了家门,再让狗去咬爷爷,那狗死活不肯了。这伙人急了,一齐冲着爷爷打开了,爷爷开始不还手,一个劲地躲,偏偏有人把爷爷的鼻子打破了,血流不止,爷爷急了,三拳两脚,打的几个都扒在了地上。 事情闹大了,爷爷正想走,却从这家富户的深宅里冒出一个人来,这人高大威猛,边跑边撸袖子,一见爷爷就要动手。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住手!”那汉子停了手,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长衫的人站在了爷爷的身边。汉子停住脚步,朝爷爷身边的人叫了一声“二爷。”就躲到了一边。 这位二爷对那汉子说:“一个穷要饭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吧。”汉子一抱拳,“二爷,看在您老的份上,这事就算了。”随后,对爷爷说:“幸好二爷说情,不然,我让你尝尝我白三爷的拳头。” 爷爷看汉子跟家奴们进了门,对二爷说了声“谢谢。”刚要走,二爷却拉着爷爷进了他的家。 这位二爷家是做木材生意的,爷爷问二爷为什么救一个要饭的。二爷说爷爷长得极象他一个拜交老兄。爷爷问他这位老兄姓什名谁?当二爷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后,爷爷就给二爷跪下了,“二爷,我就是他的大儿子,我在家惹了祸,来东北就是投您来了。”接着,爷爷掏出老爷爷写给二爷的信。二爷大笑,“你除了年轻一些,跟我的老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成了自家人,讲起话格外亲切,爷爷便跟二爷一五一十地讲了他在家乡的糟遇。 随后,二爷派人给爷爷买了新衣服,又让爷爷洗了个澡。当爷爷焕然一新地站在二爷跟前时,二爷左看右看,“侄子,我这里正缺人手,你就留下来跟我干吧。” 二爷只有三个闺女,时间长了,二爷看爷爷不怕吃苦,人又肯干,二爷非常喜欢爷爷,便拿爷爷当亲儿子看待。 爷爷在二爷的那里一干就是两年多,两年多里,爷爷跟二爷的大女儿产生的爱情,二爷也喜欢,到了第三年头上,二爷对爷爷说:“你们两个都大了,也该成了家了。”爷爷说成家就在东北吧。可二爷爷却说,你即使在我这儿成家,也要回家跟我那老哥哥说一声啊。 这样,爷爷领着奶奶回到了家乡。 没想到,回到家,老爷爷已是重病在身,看到爷爷,老爷爷悲喜交加,原先的铺子,自打爷爷走后,却惹上了官司,这官司一打就是好几年,打了个两败俱伤,我们家从此却倾家荡产了,二爷爷跟三爷爷只好弃商从军去了。 看到老爷爷病重,家里又没什么人了,不管爷爷什么态度,奶奶坚决要在我们家乡跟爷爷结婚,说是为老爷爷冲冲喜。 爷爷奶奶的结婚,并没有给老爷爷冲了喜,不久,老爷爷去世。爷爷当了家,爷爷勤奋能干,又有奶奶辅佐,很快就把铺子开了起来。 一年后,奶奶想家,跟爷爷一块去齐齐哈尔看望爹妈,可到了老家,那里已经一片废墟,听人讲,由于奶奶的爹妈不配合日本人,已经被日本人给枪杀了。 从此,奶奶没了家,跟爷爷回到了家乡。我的爷爷叫彭怀英,奶奶叫孙修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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