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雪夜喝羊汤 文/邹秉南 那几年的冬天真冷,几乎每年都要下好几场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情景真像古时打油诗的鼻祖张打油写的打油诗那样:“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我和另两个同学刚刚插队来到这个小村庄,由于国家政策为知青建造的房屋还没有到位,所以生产队安排我们暂时先寄住在一个村民家。 这户村民叫林法,还未婚,与老母生活在一起。他家有一排五间屋,他和老母一人住一间,老母实际只住半间,还有半间有大灶,做厨房的。中间一间是堂屋,摆放农具和平时吃饭,再过来一间养猪,最边上一间就是我们的了。进我们的屋必须经过猪圈,那也无奈,因为只有林法家是全砖全瓦的房子了,条件算好的。 虽说是瓦房,但也单薄的很,抬头向上看可以从瓦逢间看到天空的亮色呢。瓦屋不御寒,一个窗户用塑料薄膜糊着,虽能挡住风,却难挡寒气,水缸里的饮用水被冻成冰疙瘩,连热水瓶的塞子也给冻住了,拔不出来。晚上大家还保留着学生的味儿,坐在灯下看一会书,经常会感觉到眼前有细小的雪花冰晶在飞舞,原来是飘飘扬扬的大雪从瓦逢间钻了进来。无处藏身,大家只有往被窝里钻,蜷缩在被窝里才能感到些许温暖劲。谁知早晨一看,三人的被面上落满了一层雪。后来只好想办法在床铺上用架蚊帐的竹杆搭塑料薄膜棚,每天早上起来后用簸箕将塑料薄膜棚上的积雪除去,倒也安稳了不少。只是透进骨髓的寒冷不可抵挡,我们三人一合计,两人挤一床铺,挨在一块总是比一人睡要暖和一些,多下的一床被子加在另一人的被上,大伙再戴上棉帽,放下护耳,就这样度过了许多寒冷的日子。 白天干活是不会觉得冷的,和乡亲们相处得不错,他们也很关心我们,常会开玩笑地说:“你们小伙子,热气大,就是跳到河里还要‘滋啦’一声啊”。可就是漫漫长夜寒冷难熬,冻得缩手缩脚,还能“滋啦”呀?于是,我们想起了相邻村庄的羊汤店来。白天经常路过这家小小的羊汤店,从门逢里飘出来的带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羊肉味不知让我们咽下多少口水呵!在一个极寒冷的夜晚,我们终于决定去吃一次羊汤,一如现在人们潇洒地到五星级大酒店消费一样。 夜色仿佛也被冻住了,空气凝结如铁一般,我们踏着坚硬的田塍,双脚踩着皑皑积雪发出金属的响声。三个人像闯破黑暗的网一溜小跑,推开羊汤店虚掩着的木门,那热气腾腾的白气马上就把我们包围了起来。稍稍定下神来,才看到羊汤店主眉开眼笑地对我们说:“呵呵,是你们来啦”?小小的店里马上充满快乐的气氛。这时我们的心情就像当年孔乙己手中攒着两小钱,傲气地对店老板说:“今天是现钱,不赊帐,只管拿酒来”一样,一迭声地说:“天太冷,喝羊汤”! 看着店主从翻滚着乳白色羊汤的锅中往每只蓝边大碗里夹上一大块羊肉,再兑满浓浓的羊汤汁,分别端到我们面前,我们的心情真的颇有些激动!久违了呀,其实多少次路过,也只是鼻子闻饱,口福未沾啊!桌上有蒜叶和盐,可自取。当绿色的蒜花飘浮在羊汤上时,一阵带有羊膻味的香气便直冲鼻尖,嘴里的唾液腺便不可扼止地肆意流淌了。大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将一大碗羊肉羊汤全部吃得精光,鼻尖冒汗,额头发亮,双颊殷红,眼睛放光,解开衣襟,浑身散发着阵阵热气,将刚来时的寒气驱除得一干二净,那种感觉不啻于现在的龙虾大餐!更何况每碗只区区两毛钱。 许多年过去了,多少春夏秋冬,多少酸甜苦辣,多少人生感悟,我始终未忘记在那严寒的冬夜冒雪喝羊汤的场景,它留给我青春的记忆,尽管有些苦涩,有些磨难,但给我的历练,给我的人生道路却带来不绝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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