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生 掇 旧 第五章·幼龄启蒙 幼时的岁月是人生开始进入有记忆、有回味、有念想的起点,她宛如一场朦朦胧胧的梦,久久地储存于人的脑海深处。她不因时间的推移而淡漠,不因岁月的久远而遗忘,不因人事的变迁而消逝,不因脑波速率的衰减而迟钝,相反却永远闪烁在自己的心窝里,回旋在人生的脑海间,化作人生观感器官所长期储存的因子,成为附着于人生肉体之外的衍生物伴随终身,永不磨灭。 转眼到了九岁,该是入塾念书的年纪。与同年龄段的其它孩子一样,我通过报名手续,自带长凳,进入设于大尹甲村的一所私塾,开始了跟班读书、接受启蒙教育的过程。坐馆施教的是一位眭姓先生,家住横塘东南向的眭巷里村,当时虽已进入民国政权滞留大陆的后期阶段,也是国民党仓惶离境流亡台岛的前夜,塾师的教育方式无非就是手握教鞭,摇头晃脑、有腔有调地朗读(吟诵)《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千字文》而已。其教学方式与现代模式大相径庭,辅助教学工具便是戒尺、藤条等工具。班上如有哪个学生表现不好,成绩差或有违纪行为,迎接他的,将会受到塾师的严格敲打手心或其它方式的责罚,有的时候,学生的手心会被抽得彤红甚至肿起来。有时也会受到抄书、做习题或是站墙壁,头上再顶一块一面刻有小字,一面刻着大字的木质范本的惩罚。木板如果从罚站当事人头上滑落下来,便将受到摹写木板上文字的惩罚。至于是用毛笔写大字还是用铅笔写小字,则需根据落地字模版面朝上的字模决定。对于摹写的结果,对那些写得端正、秀气的字,老师会画上一个红○,以示褒扬;那些写得不端正,大小不规则的字,则会打上一个红×。在那个师道尊严甚嚣尘上的时代,先生的权威是绝对不可撼动的。 从私塾转入正规小学时,我转而就读于同样开设于大尹甲村的丹阳县永福小学。入学后,为了能对书本起到保护作用,母亲找出了一块方布给我,布的两端订上细绳,绳子则用来将包裹好就读时所用语文、算术书和各种课本打结,使之不会散落,以便到上学或放学时,将其往自己的胳肢窝里一夹然后就可以上路。这块布不知用了多久,才有条件更换成小书包。然而,在那个普遍贫穷的特殊年代,得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书包似乎就已经取得了一项非常重大的历史性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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