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被人踩在地上,可以变成坚实的道路;身在地里,能让树木结出丰硕的果实;在花盆里,能让绿色的丫枝开出绚烂的花朵;而到了安有芳的手里,成为了梦想的翅膀,重塑她的人生…… 添水和泥、双手揉搓、精捏细琢、悉心雕饰……普通的泥土到了安有芳手里,都会成为跳动的精灵,他们或成为十八罗汉,或成为四大精钢,或成为白蛇许仙,或成为布衣孔子。泥土没有思想,但是安有芳的泥塑却能让人读出泥塑者的思想和性格。 安有芳是非物质文化的传承人,肩负着一种文化的传承使命,并且在学校教授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看过她泥塑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位能侃侃而谈的智者,而见过她的人却都知道,她朴实地就像她手中的那一撮泥土,有时候想要她多说几句话都很难。 安有芳老家在青海农村,因为家庭贫困,再加上小时候口齿不清,小朋友不和她玩,甚至还嘲笑她,安有芳那时候最大的玩伴就是泥土,玩过最多的游戏就是捏泥人。“因为朋友很少,我雨天的时候基本不出门,在家里画画,晴天的时候就去挖泥捏泥人玩。”安有芳说,她把开心的情绪和不开心的情绪都捏进泥人里,情感得到了一种宣泄,“但那时候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很单纯的一种喜欢。” 四年级时,因为没钱上学,安有芳不得不辍学,帮家里干农活。忙时农活,闲时画画、捏泥人,成了安有芳那段时间的日常生活。慢慢地,安有芳的画越画越有样,泥人也越捏越好看。15岁那年,安有芳将一封信和自己的绘画作品寄给了青海美术学院,并且得到了回信鼓励,校方希望她能通过考试进入学校学习,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别人的来信,没想到还是这么重要的一封信。但她当时的家境,没法继续供她学习。渐渐地,安有芳觉得自己不应该就是一个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1994年,她带着自己的泥人梦来到了丹阳。 “一直坚持自己的泥人梦,这是我很早就笃定的,但是能成为一名老师,这是我当时没想到的。”安有芳雕饰着前不久刚捏好的一个泥人,说起了她来丹阳以后的那段经历。 27岁那年,安有芳在婚姻上受挫,一度情绪低落,住在姐姐家,她将自己的失落与悲伤捏进一个个面相凶神恶煞的泥人里。 1996年,通过一则启事,安有芳凭借过硬的绘画功底和出神的捏泥人技术成功加入了当时的皇塘书画协会,并且在协会的帮助下,找到了工作,解决了吃穿问题。“之前,没有人在意我的画和泥人,都是给我泼冷水,但是书画协会里的人不一样,他们欣赏我的艺术,我感觉在这里找到了自我。”安有芳说,她没日没夜地学习和创作,同时又根据其他人的建议,精进自己,捏出了十八罗汉等一系列泥人。1999年,皇塘文化站在皇塘庙会时举办了一次展览,那次展览,安有芳的泥人轰动了丹阳。 “报社来了,电视台来了,文化站也来了,这是继我当年收到美术学院的信之后,对我最大的一次鼓舞,我渐渐地找到了自信。”说起那次经历,安有芳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她说,也正是那次展览,让她有机会和学校结缘。 1999年12月,安有芳在书画协会的同志的带领下来到了当时的开发区中心小学进行捏泥人现场展示,这次展示很顺利,随后,校长便邀请了安有芳到学校里当美术老师。这个消息震撼了安有芳,因为安有芳一辈子也没有想过能当老师。 “刚开始做老师,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上课,第一节课上得一塌糊涂。”安有芳说,好在学校老师带着她一起备课,学校领导还送她到大学里进修,这让安有芳在摸着上课门道的同时,也让自己捏泥人的技术更加精进。 短短半年时间,安有芳适应了美术教师的角色,而且整个人也变了,他从心底里热爱孩子、热爱学校和那里的一草一木。很多人不敢相信,那个小学没有上完,自卑又有些偏执的内向女孩,以前那些小孩子眼里的只会玩泥巴的“傻子”竟能成为老师,还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谈起这些变化,安有芳很平淡地说,这要归结于她心中的那份执着。 “如果被人笑话,不被人理解,我就轻易地放弃了泥塑,那现在的我要么整日面朝黄土,没有半点情绪,要么就越来越怪异,越来越自闭。”安有芳说,经历过一切,她变得淡定而稳健,近段时间,她要么窝在自己的小蜗居里,要么在正则小学的泥塑室里,画着画,捏着泥人,“最近,我捏泥人比较少,因为我在构思一些新的东西,之前我捏的泥人都是比较传统的,我的侄子大学里学的是泥塑,他已经毕业了,我希望能和他一起让泥塑走上创新路。” 正则小学泥塑室里,安有芳摆弄着自己的泥塑,十分地专注,泥塑陪伴了她40多年,而她对泥塑的那种情感却随着岁月变迁,越来越深。虽然过程中经受过苍白无力的贫苦,但她从来没有失去自己的那股韧劲和执着。 自信和被尊重从来不会自己找上门,它们需要坚韧不拔的人踏着坚定的步子,面对艰难,把自己打造得坚不可摧,朝着梦想坚毅前行。安有芳就是那个坚毅前行的人,手中一直没有丢掉那一撮泥土,也没有让这一撮泥土抹去她本来的颜色,而是将爱恨情仇揉进泥里,一点一滴地塑造着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