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回故乡
已经连续三年了,都是大年初二才驱车向东,回我那生我养我的小村。由于在这之前,一场大雪降临大地,不用回去,我就知道,我那村前村后,已经没有一条好路可走了,所以我决定乘中巴车回家,不再麻烦朋友开车相送,免得把车子弄得全是泥巴,反而落得我满心的内疚。
在始发站上车,却依然是人头攒动,挤上车的时候,已经只有了加座。车子一路相东,突然想起了文靖的《一路向东是故乡》来,心底也不觉涌动起了要写这篇文章的念头。大过年了,在我的印象里,熟悉与不熟悉的人们,脸上都应该是挂着笑容才是吧,但在车上,我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满眼只是匆匆的行色,还有防“贼儿”似的神情。一路上搭车的人很多,所以中巴车也是开开停停。搭车的人挤得苦,开车的人却叫得凶,仿佛他的嘴里只能喷出“快点快点”的字眼。再打量他的神情,但见他眼光不时地睥睨着右侧的反光镜,一脸的严肃,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嘴上的烟,吐纳之间有“凛然”之气。在这个车上,他是老大他神气。我想着,不仅哑然失笑起来。
下了车,满眼残雪,一路泥泞!一声叹息下,也只能卷起裤腿,拐向家的小路。我们家的那个村子,一村临着三个乡镇,反倒成了“三不管”,所以不管通向那一方,都没有一条平整的水泥路,你横看竖看也没有什么“新”的气象。好在上车时就打了个电话,通知了我在乡下的孩子,帮我们拽一两个礼包,也减轻我们一些压力,但当脚踩在残雪和泥泞混合的路上,还是真正让人体会到什么是举步维艰!
回到家时,父母正忙着。中午要有一桌的亲戚要来拜年!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来,这个年也就不谓之年了。用心看看左右,除了父母的额前又添了白发,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帮着一起忙吧,年头上接待亲戚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七大碟八大盘的要准备起来,还是要费点工夫的。到了正点,夫人上了灶台,我就上了酒席台。分工不同,但目标一致,就是要让客人开心。说实话,我这些亲戚早些年都有点惧我,主要是怕我灌他们酒,怕晕晕糊糊的难过。这些年我温和多了,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
酒足饭饱以后,客人仿佛在刹那之间全部人间蒸发掉似了,我知道他们迫不及待地去了好去处——麻将桌上去了,有的时候,我的父母也会去看看坐坐。整个几天,我在乡下都是如此!无聊生起的孤独,竟然在两肋也生出寒气来。我的所有的活动,就是在家门口,踱着步,一如沉默的幽灵。这时候我想到了我城里的那些朋友,因为志同,我们一路温暖地走过了四季,想必他们现在也很忙,但千万不要像我这样的孤独才好!
聊赖的时候也能生出静来,于是我便静心看着周围,见着的是早几年从丹阳带回来的猫!这只白猫也上了年纪了,此刻正端座在靠墙的草垛上晒着阳光,微闭着眼睛,一副狮子坐相。想必它这几天受了不小的惊吓,被这满天爆竹震晕了头,正在在沉思着这天光为什么这么大的响头;门前的鸡栏里还剩下了一只母鸡,也是劫后余生。先自想起我的一帮朋友去年到我家,那时栏里还有几只母鸡,他们当中竟有人动起了这些草鸡的念头,考虑到全部逮了去,父母亲会很不习惯,毕竟养惯了是有感情的,后来是用鹅子替代了这几只母鸡。没过多久,父母就来了电话,说这几只鸡开始下蛋了,一天能拿好几只。我想,这是一种怎样的快乐啊!但后来在雨天里,这几只鸡都相继“翘了辫子”,这只鸡属于硕果仅存。想起平常里鸡栏里的热闹,这只鸡该是很孤独的吧?
也许,父亲也看出了我的孤独,说门前河塘里捕鱼水都抽干了,有不少河蚌在临岸的河泥里。因为父亲知道,捉鱼摸蚌,是我再高兴不过的事了,于是父子俩提篮换鞋下了河,不多一会便摸了满满一篮子。这也许是我下乡最充实的一件事情了!
乡下的夜静极了!因为唯一的一台电视机在楼下的父亲那里,我也不夺其所好,再加上喝了一点酒,每天我都早早地入眠了。半夜里常常被玩麻将散席的人吵醒。我们突然感到:我的这些乡亲是快乐的,而我反而是游离在快乐边缘的人。想想自己的归期已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由衷的祝福来:我的乡亲啊!不管你们的生活甜也好苦也罢,真的希望你们有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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