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虽算不上特别发达的地方,但与一些贫困地区相比,算是走在前列了。近年涌入丹阳的外来人口逐渐增多,他们背起简单的行囊,怀揣着发财的梦想,离乡背井,来到异地他乡,有的到工厂打工,有的摆摊做生意,也有走街串巷收购废品的,他们从事的,往往都是最累最脏而报酬低廉的工作,他们用辛勤的汗水,为丹阳的经济繁荣,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我所在的小镇,有很多卖水果的,自他们的加入,搞活了当地经济不说,水果的价钱便宜了很多。为小镇居民的生活,带来很多便利。
离我家不远的马路上,就有个卖水果的,山东苍山县人,离我娘家比较近,我认他为半个老乡,也许是习惯和语言比较相似吧,他见了我,总亲切地叫我姐姐,我去他那买水果时,他总给我便宜些,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关于他的一些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深感人活着的不容易,谋生的艰难。
他原来开过车,一次车祸,弄得倾家荡产。之后来这边谋生。记得他初来时,租赁了我家近邻的房子,一家四口,住在一间房内,除了两张床,还有日常用品,拥挤是可想而知的。夏天那么热,还要在房内烧饭,条件极其恶劣。这就是他的生活环境。
但他很能吃苦,每天晚上,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到五十多里外的常州批发百合,然后再载着上百斤的百合连夜赶回来,常常深夜两三点才到家,第二天还要早起,去集场卖,当天卖完后,晚上再去常州,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积攒点钞票,就买了辆电动三轮车,他卖过饼干等干货,生意不怎么好,就转卖蔬菜,行情还是不好,后又转卖水果,卖水果的人很多,但他很会做生意,一毛、两毛的零头就不要了,别人看他很厚道,都喜欢买他的东西,回头客越来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好,但他依然很辛苦,都是夜间去进货,经常看到他在顾客少时,坐在那里打瞌睡,每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出去散步,看到他还没收摊,其中的辛苦,自不用说。长年累月,风里雨里,饱受生活的艰辛。遇到节日,尤其是春节,他们都不回老家,当别人为了置办年货而忙得不可开交,全家热热闹闹过春节时,也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安心过春节,实在是奢望。 生活上的艰苦,他们忍了,受了,有时还要忍受当地人的侮辱与欺负。我亲见一老太太,买好的橘子,自己不注意,被别人提去了,又到他们摊上拿了一份。一个妇女,橘子都买好了,还在不停地拿他们车上的吃。遇到这些面皮老的、爱贪便宜的人,他们又不好说。有的人还颐指气使的。
我弟弟去年也曾在这卖水果。刚开始住我家,长期住总不方便,后出去租了间街面上的老房子,房东说不漏雨,后来夜里下雨,弟弟的很多东西都被淋湿了,放床的地方都漏雨,不得不把床挪地方。老房子,蚊子特别多,每次我去,嗡嗡叫的蚊子像唱戏,不时碰到脸上,几个月大的小侄女,被咬得满脸是包。冬天房子又特别冷,弟弟去进货,弟媳妇带着孩子做生意,可怜孩子娇嫩的脸蛋上,冻出茄子般的冻疮。
我经常利用空闲时间去帮忙,一些当地人,一听是外地口音,就狗仗人事欺负人,我碰到两个小伙子买苹果,先是尝了一个大的,我没说什么,等到最后付钱,零头又不给了,这桩生意不但不赚,还要亏的,因为弟弟批发和零售只有两三毛的差价。还一个年轻女人,好像是饭店服务员,总共买了三块多钱的水果,还要讨价还价,有两毛钱的零头,我答应不要了,可等我找她钱时竟然忘了,那个姑奶奶不得了了,把水果一摔,说不买了。老天,把自己当什么了,买点东西就是大爷了啊,卖东西都是孙子?我何时受过这等冤枉气啊。从那以后,再也不去帮忙了。
最让人气愤的,还是经常有人拿假钞来。有次晚上卖,一个老太太拿三块硬币买香蕉,还要讨价还价,有两个是游戏币。我都不敢想,连老人的道德都沦丧到如此地步,以后的孩子会怎么样。还一次,也是晚上,一个妇女拿一张50元的假钞来,弟弟感觉有点不对劲,当着她面没好意思细看,等她走后,弟弟再看果真是假的,但人已不见了。
因为我一直在学校这个小圈子里,与社会接触较少,把人想得太好,一直认为人性是美的,没想到竟然有素质这么低下的人。
这些远离家乡的外地人,虽然都是社会低层的卑微小人物,但他们用自己辛勤汗水,为社会,为自己努力奋斗着,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按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着,他们活出了精彩。正是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才构成了整个社会的丰富多彩。演绎着一曲绚烂的生命乐章。我们没有理由歧视他们。对他们应该多些理解和宽容。他们也有尊严,和那些去偷去抢的人相比,他们凭自己劳动吃饭,是光荣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善待他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