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寂寞无行处,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去无人能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我吟咏着古人惜春的诗句,还在寻找去岁逝去的春时,又是一年春来早,今年的春又悄然而至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年复一年,四季的轮回,似走马灯般,去了又回,可今春已不再是去春了啊。我也不再如去年的春天,面对艳阳高照,生命萌动的春天,曾那样激情满怀地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字,为柳丝摇曳而感动,为百花齐放而唏嘘,今年,面对让人激动万分的春天,我却什么也写不出。是文思的枯竭,还是心情的淡定?我真的麻木了吗?
当最早的迎春花,吹响第一首春的号角时,我就在春风里逡巡、徜徉,看着青草的嫩芽,从枯草叶下探出头时,我还是写不出。窗外的大榆树,由灰黑色,变成翠玉环绕时,我还是写不出,面对万物复苏,姹紫嫣红的春天,我真的无动于衷吗?,总要写点吧,不然太辜负了大好春光。校园里,桃花开了,粉的似碟,零星地点缀着,如少女粉扑扑的脸蛋,红的如霞似锦,白玉兰,一朵朵缀于枝头,似一只只洁白的和平鸽,随春风不停颤动着羽翼。我用相机在树下,从各个角度拍摄着,想展现她们不同的芳姿。山茶花,在肥厚的翠叶捧托着,张开笑脸。啊,春,让人感动的春啊。
春是多彩的,几乎有画家调色盒里的所有色彩,不信,我带你到处寻找。
春天是鹅黄色的,新抽出的冬青的叶子,葡萄藤上的胞芽,还有马尾松,香樟树的枝头等等。不都是绿和黄调和的吗?
若去野外,不仅可以找到黄色与绿色,更能感受春的蓬勃和律动。遍野金黄与翠绿交替,说黄色烘托绿也好,说绿点缀黄也好,谁也没意见。黄的是油菜花,黄得纯洁,黄得透明,黄得一尘不染,如澄澈的天空,黄得彻底,一片片,是画家的泼彩,如此壮观与辉煌,只有现代派画家才做得到,若是中国画中的藤黄是不够的,只有西洋画中的柠檬黄,才来得带劲。那醉心的黄,有着水彩画的透明与润泽,又有油画的灿烂与厚重,我们姑且把它看成是画家的作品吧。只是它的作者,是没有受过美术系统教育的农民。只有农民画,才可以不受传统绘画技巧的束缚,随心所欲、挥洒自如。黄色,是所有颜色中最响亮、最鲜明的色彩,难怪中国古代帝王要把他垄断,归己所有,我终于明白了,凡高为什么那么醉心于向日葵了。只有黄色,才能让他的艺术生命迸发光彩与激情,只有黄色,才能让他压抑的生命澎湃与燃烧。
绿的呢,是麦苗,是舞蹈着生命的麦苗,在和风中翩翩起舞,你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了吗?那是麦苗生长的声音,如新生的婴儿,在寒冬的母体中孕育了一季,脱掉了白雪的胞衣,欣欣然,张开眼,迫不及待地告诉母亲:我要生长,我要拔节,我要抽穗,我要开花。
田埂上,撒满了洁白如繁星的荠菜和无数不知名的小花,真应了古人“春到溪头荠菜花”的诗句。在诸多野花中,我最喜欢的是天蓝色的小花,像汝窑珍贵的天青色,当年英国皇室为女皇寻找类汝瓷天青色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这种小花呢。它虽然小,但不失花的任何特性,美丽,芳香。
绿树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柳,是最温柔的春天,也是我最喜欢的春色,最挚爱的感觉,古人折柳送别的缠绵,只有它能足够彻底透彻地表达。春燕剪柳的画卷,该是多么充满诗情画意啊。扬花飘飞,又是多么迷人和陶醉啊。
春是有味道的。在风中悄悄奔走,不小心触碰到你鼻孔的,是菜花的芳香,淡淡的,沁人心脾,让你神清气爽。不是富家养在庭院里牡丹的芬芳,是自然的,带点野性的香,香得别具一格,香得染黄了空气,连鸟儿的鸣叫声,都透着黄色的芬芳。
去春,我沐浴着春日的和风,挖寻着荠菜,既增添了饭桌的野味,又回味了童年的乐趣,可今春,来得太快、太猛,我还没准备,发现荠菜已抽径摇花了。只得遗憾又遗憾,盼着来春了。
春来了,风清月明,正是种植希望的好时机,农人们忙碌的身影,灵动在大片的金黄中,他们把油菜花作背景,挥动着锄把,跳着自己编排的舞蹈,除草、播种、浇水,个个都是艺术家,在自己的舞台中跳动着。
写到这里,我似乎脱去了悲观、哀叹的基调,也可以在春风中舞动了。有幸活着的人们,有幸又经历了一春良辰美景的人们,就让我们携起手来,尽情地舞动,在自己生命的春天中舞出精彩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