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限价，怎敢用“令”字？

刘奇

图书限价，怎敢用“令”字？

      今年1月11日，图书市场曾迎来被称为“史上最牛规则”的图书限价令。近日，该规则的制定者之一、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常务副秘书长黄国荣透露，限价令第二波即将来临，且违反规定的网店将受罚。（扬子晚报2010年7月13日讯）
      图书的价格，对于爱书人而言，一直是一个让人纠结的问题。近几年来，节节攀升图书的价格，可以说已经到了令普通消费者望而生畏的程度。然而，在这样的节点上，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出台的一波接一波的图书限价令，其触手不仅伸向了实体书店，还伸向了从事图书销售的网店，这让原本在部分书店、交易市场可以打到折扣的新书又回归了订价上。作为一个非营利性的社团组织，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怎么有如此的底气与权力，来给图书限价呢？
      众所周知，行业协会的主要职责是沟通协调，强化自律管理，维护协会成员的合法利益。而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是中国出版界自愿结成的全国性全行业的社会团体，是出版界联系政府管理部门的桥梁和纽带，是非营利性的社团组织。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团体，竟然公开坦然地发布图书发布限价令。从法律常识的角度而言，行业协会所发布的章程、规定只能对其成员具有约束力。虽然从形式上看，图书限价令是在约束协会成员的行为，然而，其实质内容却是在限制消费者的选择权与公平交易权，是在侵害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可以说，图书限价令本身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行业协会的职权范围，而是将自己视作价格行政主管理部门，在向整个社会发号施令。
      我一直在疑问，协会怎么有这样的底气来向社会公众发“令”，细读新闻，方才了解它的幕后推手原来是主管出版的行政部门。由政府部门牵头来弄协会行规，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何竭力要将百姓口袋里的钞票往图书销售商、出版社放呢？不仅笔者不明白，普遍百姓不明白，相信深谙我国现行法律法规和市场经济规律的专家学者也一样不明白。竞争，是推动市场经济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只有通过充分、合理的竞争，才能推动图书市场的健康发展。然而，在相关行政部门和协会的眼中，根本没有将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在他们看来，图书市场的竞争损失的是出版社、销售商的利益。此外，协会要对违反限价令的网店进行处罚，这“处罚权”又来自何处呢？作为法律人，笔者也实在想不出除了行政、司法部门外，协会拥有处罚权的依据来，而新版图书限价令，竟也将此条列入其中，实在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人说，“文化的价值要用价格来体现。”这也成为了推动图书限价令一波又一波袭来的重要理由之一。然而，当下图书市场存在价格虚高的现象，已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那是不是这些高价图书都具备很高的文化价值呢？显然不是，价值决定价格，价格反映价值的规律，适用在别处可以，却不能适用于图书市场。作者、出版社、批发商、销售商几个层面的利益划分，如果没有高额的利润，怎能满足这些多主体的利益需求呢？当前图书的高定价、低折扣，正是对这一现象的真实反映。
      笔者依稀还记得《卖炭翁》是这样一句话：“手把文书口称敕”，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手中空空，却敢称“敕”、敢称“令”，纵使有着行政主管部门的背后助推，又怎敢无视于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无视于法律法规的规定，无视于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呢？当我们看到图书价格而望而却步时，损失的也许只是一两本好书，而对图书市场失去的将是所有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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