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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归家
一直忙,直到临近中秋,才找到一个闲暇,回家看看。
简单地收拾一番,背几件给父母的中秋包,带上儿子,上了公交车。多时没有回家,坐在车上,竟有种急切和激动。
几天前就与母亲通过电话。从车上下来,母亲已在路边等候多时了,见到我和儿子,母亲明显的欣喜,干瘦的脸也舒展开来,一边帮我拿包到三轮车上,一边再三说:“叫你不要买东西的,又浪费钱干什么呀!”
三轮车很快就到家了。家里没人,母亲说:“你爸又出去打工了。本来今天我也要去干活的,知道你们来,我特意请假息了。”这是我知道的。父母都是年近七十的人了,父亲还经常到常州的一个服装厂去打工,有活干就吃住在厂里,没活干就回来。母亲经常到在村里承包土地种植苗木的外地老板那里干活,每天挣三十五元钱。劝过他们几次,他们总是笑笑:“趁还能动动,挣几个,也可以减轻点你们的负担。”
母亲在准备中饭了,怕我脏了衣服,又不允许我插手,我就只能四处转转。娘家本来是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与父母住在一起的有爷爷奶奶,两位叔叔,一位嫁在村上的姑姑,还有我哥哥。可是几月前,二叔生病死了,姑家表弟在城里买了房,搬走了,我哥他们也住到了镇上。原来热闹的景象看不到了,偌大的几大家子都大门紧闭,四周一片冷清。
拎几个包到爷爷奶奶的屋里看看。两老人已九十了,平时卧在床上,难得下床走动。看到我拎几个包走进昏暗的老屋,老人又是一阵唠叨:“你这个小囡,又买东西做啥,我们又都吃不动的。”奶奶明显地抹起了眼睛。爷爷本半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欠了欠身,却又不动了。我扶住他,问:“爷爷你想干什么?”爷爷弱语:“我是想下床的,怎么就没力气,真是没有用了。”我不由泪下。
就我和儿子两人,母亲还是弄了满满的一桌菜。吃饭时,母亲还是在忙上忙下,一再的催我和儿子多吃,一个劲地望我们的碗里夹菜,而我的喉咙却一直哽塞着,饭菜在口,不辨滋味,难以下咽。
饭后无事无聊,就准备返程了。母亲又是一阵忙活,用方便袋装起草鸡蛋、面粉、米粉、青菜、南瓜、嫩花生,大大小小好几包,让我带回去,我不能拒绝。又是母亲用三轮车送我们上车。母亲在前面慢慢的蹬,儿子坐在车上,我紧随在车后走。通向村外的是一条小路,两边载满了白杨树。秋天了,已有树叶陨零了,但远看,白杨还是一片苍青。走不久,老屋、村庄、小路,就都掩隐在白杨树的苍青中。回望来路,衰叶萧萧而下,瑟瑟落地,我又不由自主泪落:这条我走过无数次的我再熟悉不过的回家的路,我竟走得如此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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