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是蜜,苦是巧克力
或许是因了前几夜的晚睡,也或许是积压了太多的明火暗火,某一日的早晨醒来,小肯喉咙肿痛,咽个口水这么简单的动作,被疼痛无限地放大,变成了折磨。人的身体里布满了奇怪的神经,可以迅速感觉到快乐,也可以让人刻骨铭心地感觉到疼痛。这些神经工作负责,一秒钟也不肯马虎,坚守着岗位,让你痛,让你无法体验生之乐趣。
象小肯这样的怕痛之人,轻意又不敢上医院。那个地方,动辙打针挂水,轻也要给你大大的白色药丸。她既怕打针又怕吞药,彷徨之际,只好向一个学中医的朋友求救。朋友倒是十二分的热情,他简单问了下症状,即让她去取药。并且说药到病除,两小时一准见效。
她半信半疑,偏当时又抽不出空来去取,只好忍忍挨到第二日再说。这忍着痛的日子,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等啊等啊,一趁到有空她便飞了去。见到他,好象见到了亲人。小肯说:“再痛下去我怕是跳楼的心都有了。吞咽困难不说,口水不断涌出来,连说话也吐字不清了。你再不救我,我真不想活。”
他笑笑,不慌不忙看过她的舌苔,然后转身配药去了。医生似乎都这个德性,你这里急死了,他也不会有一点点急!小肯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绝招——她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他配好的药,用三个小纸袋子装着,并嘱咐是三顿的量。这个朋友服务很到家,干脆倒了水让她当即服下。她惴惴不安地把药倒在手心里,一粒一粒地数——天哪,居然有六颗,两粒黄的很大,另四粒,小小的白色片片,它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盯着小肯看。小肯皱起眉头作痛苦状,嘴里喊:“这么多,这么多……吃不下哦!”小肯喊完了就偷偷看旁人的反应。医生朋友和他的另一个美女病人都在笑小肯。小肯下不了台,可又怕自己那浅得不能再浅的喉咙不争气,把药卡住,直到忍受不了苦味而反胃反出来。
吃就吃,反正是吞,又不要嚼了再咽。小肯一鼓作气,大义凛然,把那黄色最大的吞了一颗下去,居然有淡淡的甜味,虚惊一场,是包了糖衣的。赶紧把第二粒黄的也就势吞了下去,又是淡淡的甜味,夹杂着中药的浓香。这让小肯很有成就感。
接下来,不会再有甜了,那白色粉末压成的片片,只有苦,令人要发狂的苦,小肯不碰它,都想象得出来那股呛人的味道。她用自以为很标准很方便的办法,把药先送到离喉咙口最近的地方,再用水送。天哪,送是送下去了,那苦苦的味,浓烈地刺激着小肯的味觉,并且,象可怕的魔鬼一样缠绕不散。小肯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又朝旁边那个美女看,她居然还温和地在对小肯笑。小肯赶紧自我解嘲道:“苦死了!”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好温柔:“你把药放在舌尖上,再用水送,就感觉不到苦了。”
“为什么呢?”小肯不打破砂锅是不肯罢休的。
“舌头上的味蕾,前半部是用来感觉甜的,后半部感觉苦,分工不同。你刚刚把药太放到里面了。”她如此从容,如此充满智慧,小肯突然觉得她简直美极了!
小肯如此这般照着试了一颗,果然,一点苦味也没有。再一颗,再一颗,眨眼功夫,药全部放到了该放的地方,它们都肩负着重要的使命,要搬走身体里让神经感觉到痛的那个巨大魔鬼。暂且不去考证药效如何,事实上,到第二日小肯的痛就全部消除了。小肯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两袋药分别服了下去,算是巩固。那个医生朋友倒是细心,又发短信来问情况,小肯直夸他神医,果真药到病除,没有丝毫夸张。
小肯一向爱发呆,发呆的时候有时是空白,有时会真的在想一些问题。比如今天下午,她一直坐着发呆,在想这个甜和苦的问题。
人这样一种体积不大的生命,可不可以也象神奇的舌头一样,把味蕾分一下工呢?用生命的前端部分去感觉甜,后端部分感觉苦。清楚这一点后,就可以多走前端,少走后端。如此,甜仍是甜,苦却不苦了。
小肯是个乐天派,爱哭也爱笑,一张晴雨表全在脸上。她把脑子里这个引水渠疏导通了,还颠颠地写下一句很有诗意的话:甜是蜜,苦是巧克力。
(2008/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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