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会：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我心飞翔

钱云会：生的伟大，死的光荣2010-12-29 18:06:50

浙江乐清市一名前任的村长钱云会，2010年12月25日上午被发现惨死在一辆大型工程车下，钱云会是今年村主任的热门候选人。据《中国青年报》报道，早在今年4月，蒲岐镇政府就出动大量警力，不准村民选即将出狱的钱云会当村长。在选举前夕发生命案，当天大批村民堵路抗议，警员到场抢尸、驱赶村民，触发了警民冲突。在惨不忍睹的照片上，53岁的村主任钱云会横躺在路中间，脸向下贴着马路，双手手肘弯曲，像举起双手的姿势，颈部刚好被压在了工程车前轮轮胎下，身首异处。
据悉，死者的小女儿和女婿事发当天被捕，对此，官方说法称是配合调查。钱云会死亡的消息在中国多个互联网、微博、TWITTER等社会媒体上引发了广泛关注和声讨，在网易网站，其中中青报的新闻有二、三十万的点击量，腾讯网该条新闻后面，37万人表示愤怒。天涯网民反馈一条跟帖上百万的帖子被关闭。
专家指出，浙江乐清村主任钱云会之死的要害在于，死者是一个为民请命的老上访者，政府以截访、压制，升级为制造车祸镇压上访者，这是一个政府专制大幅度升级的信号弹。
2004年开始，寨桥村被征用的146公顷土地造浙能电厂，而浙能电厂征用土地的钱是7亿，可是村民却只收到3800万，寨桥村正好3800多人，算下来是1人1万。赔偿7亿还是村民去电厂的时候，浙能电厂的负责人漏说出来的，他是这么说的：“你们村的人啊，给你们7亿还要来闹，你们真是无理取闹。”53岁的钱云会被选上浙江乐清市蒲岐镇寨桥村村长后，就一直为征地问题带着村民上访，先后3次被投入看守所；钱云会当了6年村官，坐了4年多牢狱。村民上告北京，也半路被抓回来坐牢。市政府还威胁、贿赂过钱云会村长：“给你100万不要再去告了，要不就弄死你。”没想到真的成事实了。
著名网络作家韩寒表示，“上访村主任死于离奇车祸”并非孤立行动，而是一个全国性的专制升级战略。网民分析了案件的五大疑云：工程车逆行撞死人，反常！死者倒下的角度，反常！事故路段的村口原本有的‘天网’摄像头突然失效，反常！工程车连一点刹车痕都没有，反常！肇事司机神速被“武警”带走，反常！
钱云会大女儿接受采访说：“我爸爸被害死了，现在我们就在家里不知怎么办，我们是农民又斗不过他们政府，爸爸当了两届村长，现在又要选举，他也不想当。我爸爸六月份才出狱，是在北京上访被抓的，判了两年多”；“25日早上9点多就出事了。村里有一个人看见了就叫起来，村里人知道都去了。现场警察来了好几百人，村民气不过就和他们对打起来，警察拿的盾牌很凶的。当场有二三十人被抓，我妹妹、妹夫都被抓了，在里面被打得很惨。”现在村里没人敢说一句话，知道就被带走，12月26日晚上村里还被抓走10多个人，村长家只剩村长带病的老婆，连灵堂都不允许摆。有几个村民被打的还在医院抢救，就是为了抢尸体被打的。钱云会大女儿说：“出事那天穿黑衣服的来了上千人，警察还带来10多条狼狗，我们家属在旁边，不让我们接近我爸爸的尸体，把我们围住，几条狼狗就放在我面前，我们就只能哭了”；“他们把我爸爸的尸体，用压我爸爸的车拉走，我爸爸的尸体我们连最后看一眼都没看到，现在尸体在哪里也不知道，火化了没有也不知道。”
钱云会的大女儿在还表示，“事发当天父亲被蒲岐镇一副镇长的电话叫走，不久后就在村口被一辆工程车撞死。”有村民目击了事件的过程，指钱云会是被人按倒在地，再以运沙车活活辗毙；事发后大批村民堵路抗议、包围尸体；而大批手持盾牌的警员到场抢尸、驱赶村民，触发警民冲突。死者亲属向《东方早报》记者转述目击者“村民钱成委”的话称，他当时闲逛时路过事发地，看到钱云会与几名身穿保安服的男子扭打一阵后，被推倒在地。随后，身穿保安服的男子“一扬手将停在七、八米开外的工程车招过来，趴在地上的钱云会尚未回过神，工程车便碾了上去”。十余村民称，钱成委”已被警方抓走。
《中国青年报》报道，有村民说，浙能发电厂征用寨桥村的土地，发电厂已经修建完成了，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获得补偿。而政府又将寨桥村部分土地承包给香港公司，工程名称为临港开发区。而肇事车辆，正是临港开发区的工程车。寨桥村维权村长的死，只能说明中国社会目前的腐败危及的已经不仅是个人，连一些基层的领导人都已经开始对此反感了。一个是政府公司化，一个是政府黑社会化。公司化，完全把执政当作谋取个人财富的平台；黑社会化，如果是代表国家和执法机关，就不会采取这种下三滥、这种黑社会的镇压手段。
对于钱云会的惨死一案，12月27日下午，浙江乐清当局召开新闻发布会，称“根据肇事车驾驶员供述、现场目击证人反映的情况及现场勘查结果”，确认该事故为一起交通肇事案件，警方在案发现场调查时遭到村民阻挠和围攻，刑拘了6人。
不过，“肇事车驾驶员”以及现场目击证人并未在新闻发布会上露面。
中国网民及媒体根据遗体现场照片总结了多条疑点：第一，事发地点在道路左侧硬化路面外的泥土带上，据多位村民描述，工程车当时是沿左车道逆行，因此怀疑工程车是故意拐到左侧来撞人。第二，根据现场照片，网民们分析也得出钱云会并非死于交通事故。“就算是死者当时在横穿马路，工程车撞过去，死者倒下，也是倒成和路一个方向的。一个向前的力不可能造成侧倒。就算被撞给压后，也是整个身体给压吧，不太可能只有颈部给压住，其他都还好好的，还刚好和轮胎、马路成90度？难不成是死者诚心找死，横跪在马路上等人撞？” 第三，工程车有无刹车，“现在政府说是交通事故，但路面上没有一点刹车痕迹，大家看清楚轮胎，一点点刹车的痕迹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 一位自称从事20多年运输业的网民分析，从现场图片看，驾驶员没有采取任何刹车措施，前轮下的擦痕是因轮胎被尸体卡住，推碾造成；事发时车辆车速不会超过30公里/小时，速度高了，尸体就会被碾压过去；车辆前保险杠以及发动机油底护梁完好无损，甚至连泥灰都未曾刮碰到，因此事发时钱村长非站立状态。第四，路口摄像头失效成谜；有消息称：“事故路段的村口原本有的‘天网’摄像头，离奇失踪失效了，人为还是巧合？”第五，肇事司机被带走之谜。“新闻说肇事司机已被警方控制，压死人后5分钟，现场已经没有司机了，村民说是立刻上车给特警带走的。特警来得也太快了吧？是已经等在那里准备了吗？”还有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工程车上当时有两人，肇事司机费某驾车，副驾驶座上坐着黄某。事故发生后，有驾驶证的黄某曾帮费某顶包。既然车上坐着有驾驶资格的人，为什么无证的费某?
据媒体报道，钱云会在村民中口碑极好，《东方早报》记者刚到村里打听其死亡一事，便有一老太太红着眼睛将记者引到另一名村民家里，随后很多上了年纪的村民陆续都来到这家，撩起衣襟，掏出别在腰带里的各种举报材料。他们说，这是担心被抓走。按照他们的说法，如有村民不服说几句，就会被带走。对于钱云会的威信，村民举例说，在2005年的选举中，2500多人投票，钱云会得了约2400张选票。在多份村民集体举报当地征地违法的材料上，对钱云会的称呼也是“民意村长”。 2004年，钱云会等因浙能乐清电厂的征地赔偿问题，带村民前往市政府讨说法，被以“聚众扰乱社会秩序”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缓刑两年）。但在2005年4月的寨桥村换届选举中，他仍被村民选为村主任，当选后仍不断带村民前往各部门对赔偿问题讨说法，直至被判刑。天涯等论坛上仍留有“钱云会”ID，2010年6月发出的呼吁：“如此强取豪夺、一手遮天的行为，是官还是贼？试问一个以农耕为生的村子，会自愿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出手转让，不拿分毫？”，为了解决寨桥村的土地问题，我钱云会和众村民为了讨个说法，奔波六载，却一直未被妥善处理。迫于无奈之下，只能上网公开事实，让更多的人了解此事，也希望人民的权益能得到真正的维护。”村民说，这几年上访，钱云会没睡上几个好觉。现在，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南方都市报》就钱云会被辗毙一事，12月28日以“乐清村主任之死犹待进一步调查”为题发表社论称，种种迹像表明，有关部门似乎在试图封锁和垄断资讯。呼吁必须继续调查，查明真相不仅只是为了告慰死者，而是检视现实。社论谴责官方打压维权访民已升级，又暗示类似的事件有可能再发生。
杨府山涂村的村委会妇女主任陈秀平说，乐清市官商勾结，未经村民大会和代表协商讨论就以权谋私，擅自掠夺数万村民的土地，再转让给发展商，让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陈秀平忆述，这些官员不理村民反对，曾两次强行到他们的村委会砸坏保险箱偷走的公章，私下跟发展商签订卖地合同。她也多次举报而被黑社会殴打，甚至被当局判刑一年。她说：“土地的买卖，村里的干部或是腐败份子联合起来专门打击报复，如果谁反对举报了他，马上被拘留和判刑，黑社会出来杀，拖车出来撞。我村里的事情，当年的时候，打算去市里或是去区里解决问题，上午立了案，下午就马上有黑社会到我家门口抓。2001年举报这土地是非法的，后来我被关在牢里。”杨府山涂村村委会委员王胜方表示，维权路一直艰难。问他会否因乐清前村长钱云会可能因反对征地被杀而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他说已把生命豁了出去，不会因害怕丧命而停止多年来的坚持。他说：“没办法，已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维护自己的权利。我们今后下一代靠什么来维持？我们在中国大陆有这么多的人口，将来失去了土地就失去了事业。没办法了，我们都是求生存。”
对钱云会老村长的被死亡真相，许多人是悲观的，李承鹏博客提道，“其实不存在官商勾结，官即是商，商即是官，开发商即是拆迁办，地方政府就是开发商，为方便行事，他们穿着各种马甲，一件不够就穿两件，两件不够就穿三件，到最后，他们就是马六甲”；李承鹏写道：“他死时，道路上的监视器恰恰坏掉了，肇事司机迅速转移了，大队执盾牌、穿威武制服的人如神兵天降，把村民分割包围，还有一些穿着黑衣黑裤的家伙迅速移动着……这个事故和大家已知的很多故事一样，结论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有司正在处理中。”
“底线一再被突破……”钱云会的惨死再次冲击了国人的忍受底线，激起巨大震荡和反思。一位网民说：“钱云会的伟大，在于他的死，宣告了忍耐的失败，自焚的无用，更证明了高压下的所谓和谐充满了血泪，让更多的人觉醒，不把权力关进笼子，中华民族将在无底的深渊不断堕落。救中国，救同胞，从我做起，跟随钱云会的步伐，十四亿人民都站在车轮前，我不信，车轮能滚过960万平方公里。”这段话被各大论坛纷纷转载。
一名杭州网民说，之所以这么多网民产生共鸣，说明了钱云会已不一个个体这么简单，而是他其实已经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影子，说不定我们哪天也会面临这样的遭遇。还有网民说：“历史将会记录，在这个社会转型期，最大的悲哀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沉默。”
作者凌宸为文《车轮滚滚，驶向何方？》总结说，其实在中国，很多事都本来都很简单，但伸来一只毛茸茸的权力之手，便立刻搞得混浊不堪，要在这里面寻求基本的权利与法定的正义，难上加难。或者我们只有寄望未来，有勇于推翻暴政的英雄，因为自由的号手托马斯·杰佛逊曾说，自由之树必须经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
不少网民将之与日寇和法西斯做比，得出的结论是“超纳粹，赶日寇”。一名“爱卡网页”的说： “这些狗日的法西斯，不，说他们是法西斯，他们不配，他们是人类的异类！”
随着目击证人钱成宇被带走调查，村民的质疑声始终得不到有力证据。直至12月28日傍晚，一名自称也是目击证人的隔壁村庄新一村村民李海燕现身，告诉记者们“钱云会是被3个戴口罩的男子按到了滚滚车轮下”，叙述时，她浑身颤抖。其叙述的过程是，当时她去蒲岐镇一个寺庙买六合彩，经过事发的寨桥村村口，看到了被困住的钱云会，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白色桑塔纳。看到钱云会打着一把雨伞走向村口的公路， “三个男人，都戴着白手套、黑口罩，其中两个反扭着他的手，另外一个人掐住了脖子。”李海燕称，被掐住脖子后，钱云会有点昏迷。她曾上前好心劝阻，却被人一把推开，她只好怯怯地缓步离去。但当她回望之际，“一辆停在五六米远的卡车慢慢地开过来，三个人推着他背过去的双手，将脖子推向车轮下”。……
对钱云会的死，笔者说不出什么话了，因为已无话可说。但是，笔者可以抄袭毛泽东对刘胡兰的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当然，钱云会和刘胡兰的死法不一样，刘胡兰是被铡刀铡脖子而死，而钱云会是被车轮轧脖子而死。而且，钱云会将比刘胡兰死的更有意义。

花开的声音

2010年的又一场悲剧。{:1_4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