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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远远的看见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围着一个中年妇女,很是奇怪。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卖冰糖葫芦的。饱满鼓胀的山楂,琥珀色的蜜汁,浓郁清香,娇艳欲滴,一串儿一串儿插在草靶上。孩子们则扬着红扑扑的小脸,闪亮贪婪的眼睛紧盯着糖葫芦,边用小手指着,边叫嚷,我要这串,我要那串。
记忆的阀门忽然打开,如那秋日清晨的浓雾,弥漫开来,氤氲在心头……
十几年前,乍寒还暖的秋季,我走出了大学校门,来到故乡的小镇做了一名教师。小镇不大,但环境很好,道路宽阔、整洁。路边栽满了白杨树,树粗叶茂,虽不时有黄叶飘零,并没折损树的繁盛。树木笔直站立着,卫士般守护着静谧的小镇。秋日的晴空,天朗气清,寥廓浩淼,是我喜欢的环境。学校是新建的,教师也多是如我一样刚毕业的大学生,无牵无挂,不知愁滋味的年龄。女教师就三个,备受男教师的宠爱。我们初为人师,有兴奋,有惊奇,仍没脱却学生的那份单纯、稚气、易快乐的个性。我们愉快工作的同时,不忘偷闲玩耍,年轻人的心性嘛。同样的青春,同样美好的年华,我们志趣相投,相处和睦融洽。还有同样的爱好——爱吃糖葫芦。
学校是集镇最好的建筑,四层小楼,窗明几净。我们常结伴伏身阳台的栏杆上,仰首看天,看云,看成群南飞的大雁。俯视成片成熟的庄稼,耳听鸟雀和鸣,嗅闻远处飘来的稻香。学校离集市不远,每逢集场,卖糖葫芦的吆喝声随风传来,对于我们,不亚于优美的乐曲。大家都兴奋不已,马上就有自告奋勇的男教师,三步并作两步,亟不可待地跑下楼去,叫来头系花布头巾、衣着朴素、肩扛糖葫芦靶子的农家大嫂,大家来不及让她拔,你两串,我三串争先恐后地摘取着。买单,是很公平的,轮流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若有某个男教师自愿献殷勤,我们也不客气。大嫂生意如此好,脸上乐开了花。我们也得以一饱口福。临走,我们还不忘关照她,下次再来。大嫂在这生意好,下次不要我们叫,就主动送来。
红彤彤的糖葫芦,一如我们闪光的青春,放入嘴中一咬,酸酸甜甜的味道,浓酽酽的,环绕舌尖,浸淫牙根,渗透喉管,甜至心间。我们尽情挥洒着、享受着美好的韶华。
这样的时日没多久,后来,我们忙于谈恋爱、成婚,组建家庭,各忙各的,继而又要尽人妻人母、人夫人父的责任,肩上的担子重了,就很少再吃糖葫芦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十几年的岁月随风而逝,青春如云似烟般消失,生活的忙碌,疲惫了身心,洗尽了铅华,青丝变白发。皱纹满脸的我们,还有那份闲适、闲情,去品尝那属于青春的糖葫芦吗?因学校解散天各一方的同事,还会时时忆起共同品尝糖葫芦的快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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